太初三十三年秋
荊州突現異象,東南方天際驟然泛起金色火光,似有萬條火龍在云層中翻涌,緊接著一顆火流星劃破夜空,拖著長長的尾焰直墜襄陽城外三十里處的亂葬崗。
次日清晨,郡尉陳大勇驚慌來報:“亂葬崗現隕石,長九尺、寬五尺,其上有‘亡魏必楚’四字,非人力可為!”
“荒唐!妖言惑眾!罪不可恕!”
荊州刺史賈志遠將竹簡摔在案上,紫檀木案面被砸出深深凹痕。
他年過五旬,兩鬢斑白,此刻因盛怒漲得滿面通紅:“將隕石碎為齏粉,亂葬崗方圓十里,雞犬不留!”
未時三刻,刺史府正廳內鴉雀無聲,十數名幕僚垂首立于階下,額角滲出細密汗珠。
賈志遠目光如刀般掃過眾人:“諸位都是飽學之士,這‘亡魏必楚’四字,究竟是何用意?”
“刺史大人……”
幕僚張衡顫巍巍開口:“荊州百姓以楚人自居,這‘亡魏必楚’……恐是有人借天象煽動民心啊!”
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校尉陳塘高聲稟報:“稟刺史!南郡急報!義軍首領孫迎祥于自立為楚王,稱“承天順命,拯救蒼生”,四方逆賊響應!”
“嘩啦!”
賈志遠手中茶盞墜地,青瓷碎片混著茶水濺滿袍角,踉蹌著扶住椅背,喉間涌起一股鐵銹味:“孫迎祥膽大包天,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當即,賈志遠雙眼通紅,大聲道:“傳我軍令,命荊州都督瞿惟明領兵三十萬討伐孫迎祥!務必將反賊斬盡殺絕,以儆效尤!”
賈志遠是賈三思之從弟,其人天賦異稟,才思若泉,機敏善斷,睿智過人,于治民之道頗有心得,每有政令頒布,皆能切中時弊,惠及蒼生,故民皆德之,頌聲載道。
三年前,朝廷以賈志遠治政有能,擢升其為荊州刺史。
荊州者,南疆要沖,幅員遼闊,民物繁庶,治理之難,如持盈履滿,賈志遠蒞任以來,夙夜憂嘆,殫精竭慮,察民情于閭巷,理訟獄于公堂,興水利以溉農田,整軍備以御外患。
可是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孫迎祥公然造反,現在更是自立為楚王,讓他數年政績化為烏有,仕途之路岌岌可危。
只見賈志遠面色鐵青,雙目圓睜,似要噴出火來,額上青筋暴起,如蚯蚓盤曲,雙手緊握成拳,指節咯咯作響,咬牙切齒道:“此賊不除,吾何以面對圣上?何以面對百官?吾之仕途,亦將因之斷絕,此恨此仇,不共戴天!”
荊州都督瞿惟明,素以驍勇善戰、果敢剛毅聞于軍中,聞刺史令,即領命而去,點齊三十萬雄師,如洶涌潮水,浩浩蕩蕩,直撲宜安城。
但見這三十萬大軍,行列嚴整,氣勢如虹,旌旗獵獵,蔽日遮天,紅似殘陽之血,黃若秋日之金,于風中招展,戰鼓咚咚,聲震九霄,如雷霆乍驚,似萬馬奔騰,令人膽寒,馬蹄得得,如雷鳴滾滾,自遠而近,似要將大地踏碎。
大軍所過之處,塵土飛揚,彌漫天際,宛如一條黑色巨龍蜿蜒游走于大地之上,所經草木皆伏,鳥獸盡遁。
未幾,大軍兵臨宜安城下,瞿惟明身披重甲,銀光凜凜,寒芒閃爍,恰似天神下凡,手持長槍,槍尖鋒利如芒,透著森森寒意,令人不敢直視。
他穩立陣前,目光如炬,炯炯有神,掃視著城上義軍,似要將那城墻看穿。
而后,大手一揮,指揮大軍如潮水般向城內發起猛烈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