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轉瞬之間,楊廣便匆匆鉆進了馬車里。
他一路行來腳步急切,神色間滿是焦慮,直到親眼瞧見武信蘇醒過來,一直緊繃的心弦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這些日子,他心中總有個隱憂,生怕武信一時沉浸在悲痛之中,就此追隨老皇叔而去,那可如何是好。
武信見楊廣進來,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抹虛弱卻帶著暖意的笑容,輕聲說道:
“陛下,勞您如此掛懷,讓您擔憂了。”
楊廣幾步跨到近前,先是伸手捏了捏武信的胳膊,似是要確認這觸感是真實的。
接著又輕輕捏了捏他的臉,直到掌心真切地感受到那溫熱的肌膚。
發現武信還是鮮活熱乎的,并沒有如他所恐懼的那般變得冰冷梆硬,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你小子啊,可真是把朕嚇得不輕!”楊廣微微皺眉,眼中滿是疼惜,長嘆了一口氣道,
“唉,這些時日,朕滿心都在擔憂你,焦慮得根本吃不下飯。”
武信抬眼細細打量著楊廣,心中暗忖,楊廣這話可一點都不夸張。
只見短短三日過去,楊廣整個人便似憔悴了許多,眼眶深陷,臉頰都消瘦了一圈,下巴也尖了起來。
他不禁有些動容,暗自想著,倘若自己真的醒不過來,還真不知廣哥會不會傷心過度,一時想不開,與他和楊林一同奔赴黃泉。
不過,反過來想,若是廣哥有個三長兩短先行一步,他必定也會肝腸寸斷,極為傷心。
畢竟這些年一路走來,彼此間的情誼深厚已經非比尋常了。
“老程,你先把瀾兒帶出去。”
武信深知接下來要與楊廣談論的融合之事,極為機密且復雜,不宜讓年幼的武瀾知曉。
“好嘞。”程咬金心領神會,立即點頭應道。
他一把牽過武瀾的小手,說道:“公主殿下,咱們先出去,王爺和陛下有要事相商。”
眨眼間,馬車之內便只剩下武信與楊廣二人。
武信蘇醒,楊廣的興奮之情依舊溢于言表。
他心情大好,伸手輕輕戳了一下武信,臉上帶著幾分調侃的笑意,說道:
“你這神神秘秘的,到底想跟朕說啥?
該不會啊,你還真有法子能讓老皇叔起死回生吧?”
說罷,他自己先笑出了聲,只當這是個玩笑話。
畢竟在常理認知中,人死不能復生,武信縱使武藝高強、神通廣大,又怎能違背生死常理,去閻羅王那里篡改生死簿呢。
然而,武信卻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吐出一個字:
“有。”
這簡短的一個字,如同重錘般砸在楊廣心頭。
他眼睛瞬間瞪大,滿是難以置信。
自己不過是隨口調侃,難不成武信還真有這等驚世駭俗的手段?
再看武信一臉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嘿嘿,倘若老皇叔真能活過來,那朕是不是也能免于一死啦?”
楊廣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眼中閃過一絲希冀。
平日里,楊廣在眾人面前談論起生死等大道理時,總是頭頭是道,一副灑脫無懼的模樣,還常宣稱自己并不怕死。
可真到了觸及生死攸關的話題時,他內心深處對死亡的恐懼還是難以抑制地浮現出來。
畢竟身為一代帝王,坐擁天下,享受著無盡的榮華富貴,又有誰能真正坦然面對死亡?
那些所謂不怕死的言論,不過是場面話罷了。
倘若楊廣真的對生死毫無畏懼,又怎會急于畢其功于一役,同時上馬開鑿大運河、修筑長城等浩大工程呢?
說到底,他不過是想在有限的時間里,鑄就不朽的功勛,讓大隋的江山永固,自己也能名垂青史,流芳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