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輕輕地扇了扇鼻間濃重刺鼻的血腥氣,神色恢復了些許從容,開口說道:
“走吧,今日這戰事打得漂亮,清明表現更是出眾,朕設慶功宴慶祝一番。”
眾人應了一聲,有序地離開此地。
回到大帳之中,武濁剛一落腳,便迫不及待地伸手探入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封先前從西突厥士卒身上扒下來的信。
信箋已經有些泛黃,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古怪的符號。
他盯著看了半天,愣是一個字也不認識,滿心好奇,也不知道這上頭究竟寫了些什么機密要事。
“父王,大營里有沒有懂西突厥文字的?”
武濁抬起頭,望向正坐在一旁處理軍務的武信,眼中滿是期待。
“這種事不用問我。”
武信頭也沒抬,手上的筆不停地在紙上寫著,隨口應了這么一句,聲音里聽不出什么情緒。
武濁有些茫然地點點頭,還沒來得及再開口發問,便有一名親衛眼尖,主動走上前來,畢恭畢敬地說道:
“世子有事吩咐即可。”
“幫我……找一個懂西突厥文字的人來。”
武濁微微一愣,很快回過神來,連忙說道。
“諾!”親衛應了一聲,轉身快步離去。
武濁見狀,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在這底層摸爬滾打、辛苦歷練了這么久,他都快忘了自己還有這層尊貴的身份。
如今倒好,連指使個人都變得生疏了,還得靠父親提點一番。
沒過多久,那名親衛便腳步匆匆地折返回來,身后還跟著一位身著大隋軍服的士卒。
親衛快走幾步,上前稟報道:“世子,他精通西突厥人的語言。”
“幫我看看這封書信寫的什么。”
武濁聽聞,眼睛一亮,趕忙從懷中掏出那封皺巴巴、帶著些許血跡的書信。
那人恭敬地接過書信,展開細細端詳,僅僅片刻,便抬起頭,神色平靜地說道:
“世子,這封書信并無特別之處,只是一封普通的家書罷了。
內容是這般……”
武濁靜靜地聽著士卒的翻譯,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絲復雜之色。
信中的西突厥士卒不過一普通士卒,身份卑微如塵。
他既沒有左右時局的權力,也缺乏改變自己命運的能力。
面對這殘酷的現實,他無力回天。
只能背井離鄉、漂泊在外。
那一行行文字仿佛是他心底最熾熱的呼喚,滿滿當當都是對遠方故土的眷戀,對家中親人的無盡思念。
字里行間,他對這殘酷血腥的戰爭更是厭惡到了極點,每一個筆觸都像是在控訴戰爭的無情與罪惡。
“底層的士卒就是如此,在這亂世之中,他們渺小如螻蟻,根本無力改變任何東西。”
武信抬眼,瞥見武濁緊盯著書信、若有所思的模樣繼續說道,
“至于你在底層士卒中所謂的歷練,在我看來實在有些可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