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到城門口時,沒有半刻減速,就直直地沖了出去。
云七夕并非不會騎馬,但從沒有以這么快的速度騎過馬,這感覺不太好受。屁股被堅硬的馬背磨得生疼,臉吹得近乎麻木,若不是身后有云沖寬大的身子抵擋著,她想她會被直接吹下馬去。
云沖像是瘋了,像是某種情緒找不到突破口,在用極速的方式來發泄。
瞄到天上朦朧的月亮,云七夕有種錯覺,好像那月亮都趕不上他們的速度。
“哥……”她剛開了句口,冷風就猛然灌進了她的嘴巴里,讓她差點背過氣去。于是她閉緊嘴巴,再也不敢張嘴了。
安靜的夜里,只有馬蹄聲,風聲,和酒壺相撞的當當聲。
原本馬兒是跑在寬闊的官道上的,跑到了大概一個時辰,突然在一個山腳下的岔路口拐了彎,往山上的小路跑去了。
路不如官道那般開闊,所以馬速慢了下來,云沖也像是累了,一雙手松馳了下來。從快跑變成了慢跑,最后索性變成了慢走。
“七夕,你還記得嗎?”
這是他們跑了這么大一路,云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他的聲音聽來莫名悲涼,好像是準備講一個很凄美的故事。
“什么?”云七夕如今最不愿意聽到的就是別人問她還記得嗎。
馬兒緩步走在山林間,月光在樹林里投下斑駁的樹影,微風吹起,沙沙作響。
走著走著,她越來越覺得環境好熟悉,待馬兒最終在一處開闊處停下來,她看清楚時,猛然一驚。
這里竟是二小姐的墓地!
“自小,你就不敢騎馬,即便是我一再地保證一定會護著你,你也是不敢的。”云沖這句話是接著前面的那句話說的。
云七夕心里咯噔一下,聯想到云沖今日的反常舉動,她心里那種不安的感覺更甚。
“從前不敢,現在敢了,因為從前的云七夕沒有死過。”她淡淡地回道,因為是背對著云沖的,所以她看不見云沖的表情,卻能聽得見云沖沉沉的呼吸,聞得見呼吸間那股淡淡的酒味。
云沖丟掉僵繩,從馬背上下來,將云七夕也扶了下來。并不看她,只眼神陰郁地望著墓碑的方向,說道,“從前七夕從不吃綠豆糕,不是不喜歡,而是因為七夕對綠豆過敏,吃過之后,身上會長疹子。”
話說到這一步,如此云七夕還不明白,那就真是自欺欺人了。
云沖這會兒不是在懷疑,他根本已經肯定她不是云七夕了。難怪在她吃過綠豆糕的第二天,他會問巧兒她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也就是說,自那天起,他就知道她是假的了。
可為什么他一直不拆穿她,今日卻大半夜把她帶到二小姐的墓前來?難道今天發生了什么事刺激了他?
云沖解開馬背上的一串酒壺,走到墓碑前坐下。
“通”一聲,酒壺的塞子被拔開來,他仰脖就喝,酒液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滴了下來,只看見他吞咽時,喉結上下不停地滾動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