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她吧?騙人本身也就是一件很累的事情。選擇了騙她就該承受這累的結果。
云七夕眼尖地瞄見不遠處,戈風正往主帳這邊走來,于是她輕步退后,繞到主帳背后,趁著巡邏的侍衛也已經走遠,便大步往大營門口走去。
守衛遠遠看見她,心生警惕,“王妃,您,您要去哪兒?”
云七夕笑得燦爛又無辜,“沒有,我能去哪兒?我不過見你們守夜辛苦,拿點好東西過來犒勞一下你們。”
一邊說,她一邊卸下包,邊走邊打開。
而兩個守衛也早已在她和藹可親的笑容里卸下了防備,一雙眼睛只盯著她手中的包袱,期待著寶貝的出現。
云七夕已經走到他們跟前,兩個守衛探頭看過去,卻不想云七夕從包袱里拿出來的竟是一根在月色下泛著森森寒光的銀針。
他們反應不及,就已經被云七夕以飛快的速度一人扎了一針,于是兩個人就不能動彈了。
“王妃,你……”話還沒說完,又是一人一針,然后,他們努力張嘴,卻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來。只能眼睜睜看著云七夕解開拴在門邊的一匹馬,干著急。
牽著馬走到他們跟著,云七夕對他們笑道,“你們放心,過兩個時辰,你們就自由了。”
說完,她不再遲疑,打開大門,跨上馬,就沖進了夜色里。
她跑得很急,渾然不覺風刮在身上有多冷,只有一顆急切到就要爆炸的心。
她之所以暗捺了一個下午,是因為他知道,無論她撒嬌賣萌也好,放下自尊苦苦哀求也罷,單連城既然一開始就打算隱瞞,就絕不允許她自己去處理這件事情。
但她既然已經知道了,又怎么可能枯等?
她不知道七夕樓到底燒成了什么程度,是不是已經成了一片廢墟?她也不知道翠翠,東子,二鬼他們怎么樣?人有沒有受傷?七夕樓毀了可以重建,她擔心的是他們的人。若不是為了醞釀這個逃出大營的機會,她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就早已不顧一切地跑了。
是他娘的哪個畜生燒了她的七夕樓,她要燒了他全家!
在街口處,她下了馬,將馬拴在街口的一棵樹上,步行走過去。
這條街,是夜生活比較集中的一條街。雖然此時已晚,可是卻仍然有不少人在街上行走。
翠柳居門口的姑娘還依然站在門口招攬顧客,花枝招展,鶯歌笑語;醉酒飄香里依舊燈火輝煌,熱鬧非凡。
她一直不敢朝那個方向看,怕看到殘忍的畫面,卻還又迫不及待地想看,這種矛盾的心情在她的心理在拉扯著。
當一片廢墟終映入眼簾,盡管她已經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可她的心臟還是狠狠縮了一下。
那塊“第一酒樓”的招牌被熏得烏黑,此刻殘缺不全地躺在一堆廢墟里,腳踩進廢墟里,還能感受到燃燒過后的余溫。
破碎的盤子,殘缺的茶壺蓋,桌子的殘腿,隨處可見,甚至能見到用來泡過藥酒的藥渣。
看著這一切,云七夕的腦海里完全可以還原出七夕樓熊熊燃燒那一刻的慘烈。
七夕樓沒了可以重建,可是,人呢?她找遍了四處,都沒有看到一個活人,也沒有一具尸體。
想來,就算有傷亡,也應該早已被轉移了吧?這么大的事故,官府不可能不查。戈風今天進出大營那么多次,他做了些什么?單連城故意瞞著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看到一堆黑炭渣里,露出一截圓東西,她蹲下身,伸手去扒開來。
雖然已經面目全非,但她還是認出來了,這是那副相由心生圖。紙這種易燃物在這種大火下怎么可能還存活?所以它此刻只剩下兩根圓骨架了。
“你終于還是來了。”
一個冷到骨子里的聲音在她的身后響起。
云七夕心里一跳,握緊手中的那副骨架轉過身來。
一道奪目的刀光刺得她眼睛一瞇,才看清刀的主人,別的她都沒有注意,她只看見了男人臉上那張銀狐面具。
一模一樣的一張!
但他終究不是那個他,聲音不如那般淳厚,身材也不如那般高大。
“你是誰?”云七夕問得冷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