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搖了搖頭,臉上帶著淡笑。
“不礙事,我做的就是這個活兒。你好好看看賬本,省得有所紕漏。”
秦平安接過賬本,看也不看,直接遞給了魏晴柔:“您做的賬,不用看,不用看。”
大皇子卻極為認真,說道:“還是看看為好。”
魏晴柔從善如流,翻開了賬本,卻見最后一頁用新墨寫了一條。
乃是大皇子將自個兒的月例扣了,后面備注是抵賬。
大皇子竟然要拿月例銀子,幫魏瀾心還加餐的爛賬?
魏晴柔心中一凜,倒是對他的君子行徑生出敬佩,連忙說道:“堂兄,你何必如此,也太客氣了些。”
大皇子卻堅決說道:“合該如此,說好的要抵賬。”
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羞愧:“本該是將賞銀也抵了,但是,我想留些余錢過年……”
秦平安張了張嘴,想說多給他一些賞金,但轉念一想,大家都是那么多,若獨獨給了他,只怕大皇子要心生芥蒂,于是連忙說道:“應該的,堂兄還缺什么?盡管直言。”大皇子搖了搖頭:“不缺了。”然后便走了。秦平安留在原地,悠然嘆了一口氣:“唉,何至于此啊。”魏晴柔也無奈:“是啊,何至于此,竟將日子過成這樣。”
過了一會兒,夏喜前來稟報:“那人將杰里賣給了同僚,湊了些銀子。”
秦平安和魏晴柔的臉色更加凝重,連忙吩咐道:“派人跟著,有什么事及時來回報。”
“是。”
大皇子領了年節禮和賞錢,心情也甚為不錯。
只是這點銀子,距離魏瀾心想要的那條金絲云錦裙還差些,不過他早有主意。
工事房的同僚不知道大皇子的身份,撞了撞大皇子的肩膀,問道:“你家年禮準備得怎么樣了?有了東家發的這些,省了不少銀子呢。”
大皇子并不介意他的粗魯行為。
他以前在國子監上學,人人尊他敬他,怕他疏遠他,倒是不如現在跟工事房的同僚來得親近。
大皇子從善如流地說道:“對,咱們是遇到了好東家,我家再準備些雜貨,就收拾妥當了。”
因為今天都拿了賞銀,便有同僚提議下工后,一同去勾欄里吃酒取樂,應承的人不少。
一位名叫劉凡的同僚面容愁苦,說道:“怕是不成了。我這點月例銀子,我家娘子早就眼巴巴盯著呢,說是要打個銀釵給她。”
其他同僚頗覺掃興,埋怨道:“咱們辛辛苦苦一整年了,賺來的錢全給了她們,還要什么銀釵脂粉的,娘們兒就是麻煩。”
劉凡搖了搖頭,說道:“娘子在家操持家務,侍奉雙親,養兒育女也不容易。我要給娘子打銀釵,便不和你們一起去喝酒了,改日再聚吧。”
有人抱怨道:“你真是掃興。”
那人又調轉方向,看向大皇子:“那總賬您呢?要不要一起去?”
大皇子搖了搖頭:“我也不去。”
那人調侃道:“得,咱們的總賬也是個癡情漢子,說不得也要打釵環首飾。”
大皇子臉上羞臊火熱,卻沒有反駁,訥訥應承下來。
他不善言辭,也不喜歡與人爭執,骨子里的教養和威儀讓他沉默寡言,與凡夫俗子割裂開來。
有位賬房看出了他的窘迫,便替他解圍道:“你們快別鬧了。總賬他呀,就沒拿月例銀子,又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