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遠朋昨夜也一直都待在衙門里,不過他并沒有參與到這場針對粉燕子的抓捕行動里來,把一切都交到了孫途手上。直到他們把差事辦完,沈良將余小姐安全解救帶回來后,他才出面將人接到了自己那里,隨后又派人去給余府送了信,如此功勞和人情都在他手上了。
不過薛通判對于孫途他們能在短短十幾日間就將余蝶語從賊人手中救出的做法他還是相當滿意,這才在此刻過來慰勞幾句。不想到了堂前,就聽到了孫途的話,在得知答案后,他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是一收:“孫都頭,這案子已然告破,你何必再多生事端呢?”
“通判何出此言?如今我們所抓到的只是粉燕子底下的小角色而已,真正的犯人還逍遙法外呢!如何能就這樣不再追查了!”孫途當即據理力爭道。
薛遠朋卻搖頭道:“孫都頭,看來是你搞錯了吧。本官之前讓你辦的只是找到余小姐,并把她救回來而已,至于什么粉燕子,那不過是鄉野愚夫的一些臆想而已,根本作不得數,你要追查只會攪亂東京城,鬧得人心惶惶!所以本官是絕不容許你繼續追查什么粉燕子的!你可聽明白了?”
這一刻的薛遠朋是完全擺出了上司的架勢來,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直視著孫途道。
孫途更是有些驚訝,對方怎會如此決絕?不過他還是強撐了一句:“那要是卑職非要查呢?”
“那本官可以奪走你的職權,讓你無一人可用!”薛遠朋說著又掃了其他人一眼:“你等聽好了,若是敢私下里查此事,這開封府衙就沒有你等立足之地!”
這下孫途是徹底愣了,同時心里也陡然生出一個可怕的想法來,難道粉燕子的勢力竟已大到可以控制開封府通判的地步了嗎?這幾日里到底出了什么狀況,能讓薛通判做出如此不留余地的決定?
“通判……”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孫途只能繼續分辯。可他話沒出口呢,薛遠朋已經抬手打斷了他:“這次就算童太尉也不可能為你說話,這一點我開封府還是有些辦法的。”
頓了下后,他又把語氣放緩:“孫都頭,本官知道你一心想要立功,但有些事還是不要過多涉及為好,不然只會過猶不及。言盡于此,你好好想想吧!”說完這話,他終于一甩袖子,轉身離開。
而孫途則呆站在那里半晌都沒能回過神來。
對方連來自童貫的壓力都可以無視,顯然是有相當底氣的。這等底氣無非來自兩個方面,其一就是背后有人會為他們的決定撐腰,哪怕童貫都奈何不了對方;其二則可能是因為他們握有童貫的把柄,可以此為要挾讓其無法出手。
想到童貫的把柄,孫途的臉色就是一變,這說的不就是之前長興坊的縱火案嗎?之前他對于開封府包庇周云草草結案的做法的判斷是對方不敢得罪童貫,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才會拉幾個替死鬼出來抵罪。現在看來,這些官場中人的用心可就太深了,分明是在為了將來做準備了。
而后,他又想到一點,說不定自己前一項關于他們底氣的推測也是存在的,因為怎么看薛遠朋和韓長洲都不可能與粉燕子有什么關聯,那就只能是有朝中權貴,而且是一個權勢不在童貫之下的權貴在暗中讓開封府不要繼續追查粉燕子相關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