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些營中鄉兵的精神面貌,孫途四人的眉頭全都深深地鎖了起來,這些人別說和西軍、禁軍相比了,就是孫途見過的鄆城縣鄉兵以及東京城里的差役都比他們要強上許多。
吳煥和朱林似乎也覺著這樣太過不敬,又走過去大聲連連呵斥了一番,才讓雜亂而站的那些兵卒好歹是排成了幾行隊伍,只是這些人的行動依然是慢吞吞的,即便站成幾排也是東倒西歪,看得人好不舒服。
孫途也沒有因此發惱,只是冷眼看著,任那兩人施為,直到他們自認為可以有個交代了,方才冷著張臉掃過這些軍卒后問吳煥道:“吳都頭,就本官所知一州鄉兵當有五百之數,這兒為何卻只有區區百來名老弱殘兵?朝廷撥付出來的錢餉難道都被你二人吞沒了嗎?”
一聽這話,吳煥二人立刻就大聲叫起了屈來:“團練冤枉啊,卑職就是有個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干出吞沒錢糧軍餉的事情來啊,不然不用團練問罪,光是這些兄弟就能要了我二人的性命。”
“那難道是其他兵馬都在與潯陽江上的賊匪作戰時被殺了嗎?”孫途依舊擺出一副不信的樣子追問道。
“那倒不是,雖然那戰我們確實折損了好些弟兄。”朱林面上有些悲傷地說了一句,這才回答道:“其實我甲字營確有四百二十人,但如今他們并不在營中,而是都去了州城里做工養活自己和家人。現在留在營地里的,都是年老體衰,無法養家糊口的……”
“嗯?”孫途倒是沒想到竟是這么個情況,正欲繼續追問呢,楊志已經上前一步湊到了他耳邊小聲將自己所知的軍中情況給道了出來——
原來這鄉兵與禁軍邊軍可不一樣,他們的身份先是民,后才是兵。這不光是體現在他們的戰斗力上,更在于他們平日的表現,他們除了每月固定有幾天的操練外,更多就是耕種田地,以養活自己和家人。
大宋朝一貫以來都有習慣當某處發生天災時,就會在當地豎旗征兵,把那些失去家園的青壯收入軍中,這樣就能避免讓這些人成為流民甚至流寇為禍四方了,這便是所謂的豎起招兵旗,自有吃糧人說法的由來了。
這些每年都新招收的軍卒里只有極少數的一些精銳會被挑選入廂軍,從而有一份更好的前途,其他那些則都編入鄉兵。而到了那時,官府也不可能白白地發給他們錢糧養著,所以耕種田地,為官府應差什么的就成了他們的工作。
本來在熙寧變法后這一情況已經有所好轉,至少鄉兵們已經從官府手中分到了一小塊屬于自家的田地,雖然未必能富貴,但靠著田地產出,再加上并不算多的錢餉倒也能讓家人混個溫飽。
可隨著神宗皇帝駕崩,之前的條條法令就再度被人破壞,如今整個天下各路州府就幾乎沒有一處鄉兵真能完整保留自家土地的,甚至連本來微薄的錢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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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未必能按時按數地拿到手,最終只能靠著做工來養活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