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到要是孫途真個被害,哪怕他們撐住了山東軍的猛攻,到時朝廷追究起來軍中上下人等盡要承擔不輕的罪責,而那時候,真正的罪魁禍首趙嗣梁反倒能全身而退,他就更感憤怒與不安了。
看到他臉色變化不斷,連呼吸都開始粗重起來,孫途便笑了:“所以說到底還是一句話,一切過錯只在自身,自己夠強,就不可能被人所利用,干出如此荒謬的舉動來。可要是不改變這一點,那即便這次躲過一劫,他日也難免不會再次被人利用,而到那時,你們就未必還會有這等好運了。”
良久后,范鳳才長長吐出口氣來,眼中依然帶著幾許茫然:“孫鈐轄教訓得是,確實讓卑職茅塞頓開。但,此事乃是我大宋將士一直以來的弊病所在,我等武將本就比文官地位更低,哪怕只是個八品小吏,只要其背后有朱勔這樣的大靠山,也非我等能得罪的……”
“是啊,百年下來的規矩,又豈是你我這樣的小人物能輕易改變呢?不過,這卻是指的尋常時候,可現在算是尋常時候嗎?不,現在是在用兵之時,要是連這時候我等將官都無法掌握自身,那還談何帶領部下去取得勝利?”孫途突然就把臉色一沉,低喝問道。
這話如洪鐘大呂般轟入了對方腦海,讓范鳳張口之下卻又不知該作何回應才好,只能是呆愣愣地看著孫途。
看來對方還是沒能明白自己的真實意圖,孫途只能把話說明白了:“你們所慮者不就是那趙嗣梁背后有朱勔這座靠山嗎?平常時候,確實拿他沒有半點法子。但現在卻不同了,如今你我皆在外領兵,與金陵相隔數百里,到底誰是誰非,事實如何,難道只由他一人說了算嗎?再說得嚴重些,若把官司打到朝堂之上,他朱勔也未必就真能占著理字了。只要你我咬定了那趙嗣梁是別有圖謀,勾結方臘反賊之人,他朱勔還敢冒險保他嗎?”
“啊……”直到這時,范鳳才猛地明白過來,孫途顯然是沒打算放過真正的對手趙嗣梁了,可旋即他又不安道:“可這終究只是一面之詞,那趙嗣梁畢竟是朱勔的人,他必然會申辯……”
“那他要是再開不了口呢?”孫途說著,眼中傳達出來的卻是叫人心寒的殺意。范鳳瞬間就已明白過來,頓時渾身都驚出冷汗來,兩眼更是瞪得溜圓:“這……他可是趙氏宗族,太祖后人,我們怎敢……”
“他之前不是已經身負重傷嗎?過了一夜重傷暴斃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孫途卻瞇起了眼睛來:“若范團練覺著此事難為,我可派人去做,你要做的只是把人帶去即可!”說著,都不等對方答應,他已低低叫了聲:“唐楓!”
一直守在帳外的唐楓當下就應聲而入,等候差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