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偏西,金紅色的日光從高高的湖州城墻外越過投射在倚靠著墻腳而坐的數名吳軍將領的身上和臉上,使得本就醉眼迷離的廖慶眼睛更瞇作了一條細縫,心中的憤怒也更甚幾分,咕咚一口就把一大碗濁酒給干了下去。
正所謂酒入愁腸愁更愁,本想著用酒精使自己心頭怒火熄滅的他只覺著兩斤酒下去心頭更如火燒火燎,原先不敢說的話此時居然也出口了:“龐帥這回的膽子也太小了,城外只剩下區區兩萬許宋軍,我城中可有四五萬弟兄呢,他居然硬是不讓咱們出兵,真是憋殺人了!”
“廖兄慎言啊,龐帥做此決定一定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不是我等能夠忖度的。”身邊陪著他喝酒的都是平日里交情不淺的朋友,雖然個個都是軍中將領,但對龐萬春還是極其欽佩的。這時見他借酒意說起了龐帥的不是,連忙就有人出言勸阻起來,還有人趕緊又給他滿上了一碗酒,想用酒水來堵住他的嘴。
話說如今湖州被迫困守,城中糧食可是緊著供應全軍的,尋常軍卒有時連飯都吃不飽,更別提喝酒了。但這幾位畢竟身份不一般,進城后也早留了心給自己搶了不少好酒,今日卻派上了用場。
廖慶卻是來者不拒,再度端碗把酒喝了個干凈,這才大著舌頭道:“我有說錯嗎?難道各位就甘心一直被宋軍就這么堵著打?想想我等起兵時是何等風光,杭州、湖州、梧州、蘇州……哪一座城池不是兄弟們拿命給拼回來的?可現在呢,就因為在蘇州吃了個虧,龐帥居然就不敢動了!可憐我兄長廖廣,還有其他那些將士們,到現在尸骨都沒能找回來呢!”
這幾句話還真就說到了眾人的心坎里,他們其實也頗為不耐眼下被動的局面。倘若說情況一直如之前般,宋軍勢大,他們必須倚城為戰也就罷了。可現在,宋軍主力都已離開,只余兩萬多人就能嚇得他們不敢出城,這等憋屈可不是一眾從場場血戰中殺出來的吳軍將領所能忍受了。
一個滿臉雜須的漢子更是吞下一大碗酒后附和起來:“廖老哥你說的是,這仗真要如此下去,我們就斷沒有取勝的可能!我寧可是被宋軍殺死,也不想被他們嚇死!老子也忍不了了,待會兒就去見龐帥,請他盡快開城出戰!”
有一就有二,其他人受這二人的影響后,也紛紛點頭:“說得好,一直憋在城里太叫人難受了,咱們就該主動出擊!”
“去見龐帥請命時也算我一個!”
在場的這七八個將領本就關系緊密,一旦有人挑頭,再加上酒意上頭,膽子更大,便紛紛叫囂起來,竟是打算要和龐萬春掰掰手腕了。見得如此,廖慶心頭更是大喜,當即就把酒碗往地上一砸,霍地起身:“走,咱們這就去見龐帥!”
就當眾人橫下條心待要去時,唯一一個未曾表態的將領忙起身攔阻:“各位且慢,你們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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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和逼宮有何區別?又會讓龐帥如何處置?到時別說他不會答應你們,說不定還會因此定你們的罪呢!”
“寧恒,你膽子也太小了吧,若是不敢去,找個地方縮起來便是,不要壞了我等大事!”那雜須將領立刻高聲喝道,滿臉的不滿,其他人雖未立刻數落其不是,但臉色也有些不快了。
“洪老大,廖大哥,非是小弟膽子小不肯跟著你們做大事,實在是龐帥是不會隨意更改主意的!你們若是不信,我便跟你們同去便是!”這寧恒倒也是個重義氣之人,當下不再攔路,便要與他們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