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是真讓還在緩步而行的蔡京腳步一頓,慢聲道:“什么時辰了?”
“回太師,這都已過三更了,您明早還要去政事堂呢。”
“竟這么晚了嗎?”蔡京略有些意外地嘆了一聲,自己這一思索踱步,竟走了快一個時辰。不過他并沒有就此回去,而是問道:“張栩,你說老夫該如何處置此人此事啊?”
張栩當然明白蔡京這一夜在為何事苦惱,跟在后頭時,心里也做了多番盤算,便又上前一步,回道:“那就要看太師你是打算謀一時,還是謀長久了。”
“此話怎講?”
“若謀的是一時,那在下以為確實不該在此時對前線將領下手,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說不定很快的,咱們大軍就能攻下幽州,大敗遼人了。至少從這段日子送來的軍報看,我前線大軍已慢慢占據了優勢,或許這也是他們奪取兵權的原因所在,童貫其實并不是最合適的主帥人選。”
蔡京嘿的一笑,沒有對此論點多作評論。因為他知道張栩所言確是實情,童貫的能力他很清楚,放到軍中遠比不了種師道等西軍將領,而朝廷用他,只在于他更叫人放心而已。
“那要是謀長久呢?”沉吟了一下后,他又問了一句。
“若太師您謀的是長久,就不能任其胡作非為了,必須即刻拿下相關人等,押送回京,殺之以儆效尤。要不然,軍中恐生大變,哪怕他們未起二心,恐怕將來其他人也會有樣學樣了。前朝是如何由盛而衰,我朝又為何一直壓制武將,盡皆在此了。”
蔡京臉色幾番變化,呼吸也變得有些粗重起來,顯然是在做著最后的權衡,到底自己該要眼前,還是將來?若孫途他們真能拿下幽州,對朝廷,對自己都是大有裨益的,畢竟那可是百年來朝野無數人的愿望啊,一旦成真必然名垂青史。這等機會當真是可遇而不可求,他實在不想錯過了。
半晌后,他終于又開了口:“你以為若他們真有如此能力,何時能成事?”
“這個,在下不敢妄言。不過入冬之前,定能有個結果。”張栩已明白了太師的真實心思,便又順勢說道:“其實在下以為眼前和長遠還是可以兩全其美的,只要太師能及時奪其兵權……”說著,又靠近了些,低低地把自己的一番計議給道了出來。
蔡京的臉上立刻因之露出了幾許歡喜之色來:“你說得不錯,種師道他們也好,孫途也罷,他們說到底只是我大宋臣子,既然他們有把柄在我手中,就不怕他們能翻出什么天來。到時只消一紙圣意下達,便可輕易拿下他們。難道他們真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干出謀逆之舉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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