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菀然氣喘吁吁,在即將發車時趕到。
“多、多少錢?兩個人……”
騾車車夫瞅瞅俞菀然,又看看她背后的人,面色些許古怪:“兩個人,二十文!”
俞菀然掏出季春華給的那把銅板。糟糕!只有十八文,差兩文,怎么辦?
“上還是不上?”
見她磨磨蹭蹭,騾車車夫老大不耐。趕回去有三十里地呢,夜晚趕路挺危險。
“差兩文。大叔,能不能到家后再補給你?”
俞菀然沒辦法了,直接將錢遞出去。
對她而言,上一世什么苦都吃過,開口求賒賬,實在不是什么難以啟齒的話題。
騾車車夫略一糾結,把錢接了:“罷了罷了,兩文錢……你們上車吧!”
反正有空位,多賺十八文,再做個順水人情不虧。
俞菀然怕他后悔,趕緊將季春華先搬上車。
“你這丫頭,力氣倒蠻大。”
原本打算搭把手,結果沒使上力。騾車車夫在旁邊,不免夸贊一句。
同車幾人,好奇盯著半死不活的季春華打量。騾車駛出二里地,終于有同清平村的,將季春華認了出來。
“咦,這不是季氏嗎?俞家那口子!”
顴骨高、薄嘴唇的黃皮婦人尖叫,驚得車夫差點將騾車趕進溝里。急“吁”地吆喝大青騾,穩住坐駕,百忙中回頭瞄一眼。
旁邊黃皮婦人的同伴,也反應過來。
“對呀,兩天前城里不是來官差,將季氏抓走了?鬧的動靜好大,這就放出來啦?”
一車人神色異樣。
如同躲瘟疫,大家齊刷刷往里擠,避開季春華,生怕沾染上一點穢氣。
俞菀然沉默,完全沒心情對她們解釋,國公府護衛與官差的區別。反正明天、最遲后天,國公府認回真千金,趕走假千金的事,就會傳遍十里八鄉。
那些地痞流氓、紈绔子弟、甚至千金大小姐,會迫不及待跑來看她笑話,找樂子。甚至喪心病狂,借此羞辱她。
上一世被打殘,失魂落魄,沒多少反抗能力;這一世……用力攥緊拳頭,她不再是砧板待宰的魚肉!
“姑娘,你是季氏的什么人呀?”
害怕歸害怕,同車人可是好奇死了俞菀然的身份。
這么位瓊姿花貌的少女,別說鄉下,她們這輩子也沒機會見過。
只是對方顯得好狼狽。不僅衣裳破了,身上又是血又是泥。出城時無人阻攔,是因為那些守城兵士認識這姑娘嗎?
俞菀然沒回答,低著頭,露出失落的表情。
這些婦人,個個眼中閃爍著興奮好奇的光。她們絕不會同情她的身世,她們只是喜歡打聽,然后傳謠。
強勢對于現在的她,沒有丁點好處。
俞菀然不屑訴苦,但也不會蠢到讓這些女人厭惡她。
她只需將自己擺在弱勢位置,以后蕭瑤等人散布出的“真相”,自然會有另一種版本,另一種聲音,有利于她。
果然,婦人們看著她柔弱悲傷的樣子,沒有再咄咄逼人。議論聲音,也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