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給我!”
俞菀然抹把汗,一手扶住季春華上半身,回頭對俞文榮伸出另一只手。
老大夫的藥不知管不管用,她娘能不能熬過這一關?全憑天意了!
俞文榮笨手笨腳幫忙。姐弟倆合力,將藥一勺勺給季春華灌下去。聽到她不住嘴地喊以前三姐的名字,俞文榮很是心虛地瞄了眼現在面前的三姐。
好在看見俞菀然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一臉坦然,連執小木勺的手也沒有一點抖動。
他不禁佩服地想,可能從大戶人家出來的,都是這樣喜怒不形于色?
俞菀然喂完藥,把空碗遞給又在發呆的小弟。解下季春華胸前圍脖,輕輕按摩她背部,幫她順氣,以防把剛喝的藥吐出來。
直等季春華平靜了,方才扶著人重新躺下,蓋好被子。
這一晚,季春華燒得反反復復。俞菀然徹夜未眠。俞文榮也不敢睡,在旁邊守著打下手。姐弟倆無形中培養出一種默契的患難情誼。
俞文榮面對這個天外飛來的三姐,自在多了。
眼見雞叫三遍,季春華終于退燒,俞菀然也靠在床頭,迷迷糊糊打盹。他去自己床上拿來一條打滿補丁的薄被,輕輕給俞菀然搭在肩頭上。
俞菀然睡覺十分警醒,俞文榮一有動靜,她便知曉。后來感知俞文榮沒有惡意,她才悄悄放松身體。
暗想上一世,與小弟丁對丁卯對卯的,都恨不得對方原地消失。原來小弟也有這種善解人意的時候?怪只怪她上一世,確實太作,沒有珍惜親情。
天色一點點亮起來。
縷縷陽光,似金芒乍泄,擠入窗縫,撒在床頭。俞菀然感受到一絲久違的溫暖,睜開迷離的眼睛,聽著窗外人聲喧囂。
似乎所有人都起來了,外出的人也回來了,在爭論不休有關她的話題。
俞菀然回過神,將搭在身上的薄被折好,放在床尾。摸摸季春華額頭,燒退了,睡得格外香甜,呼吸平穩。
她起身活動僵冷的四肢,揉揉臉,整理好衣裳,用涼水擦干凈手臉,方才打開門出去。
門一開,外面鬧哄哄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院子男女老少,無數道目光投向她。
俞文榮身子堵在門口,正急切地告訴這些人:“我三姐在休息!她昨夜通宵未眠照顧娘,你們聲音小些,莫要吵著她?”
話音未落聽到門聲響。回頭一瞧,頓時鬧了個大紅臉,期期艾艾。
“三……三姐你醒了?”
俞菀然對他淺淺一笑作為回應,隨后看向一院子的人。
俞婆婆、大伯一家。她爹俞滿和大哥俞文彬,剛從城里趕回來,還帶回三叔一家子。
俞家老三俞樹,身材精瘦。倒插門娶城里商戶之女。三嬸陳芳十足富態,足有自家男人兩個橫寬。兩口子身上穿棉質衣裳,模樣透出一股子精明狡黠。
旁邊是他們驕縱的女兒陳嬌,耀祖兒子陳金寶。
陳嬌比俞菀然大一歲,還沒找到合適的婆家;陳金寶比俞文榮小兩歲,和他娘一樣,喜歡用下巴懟人。
俞樹被陳芳管得死緊。別說接濟俞家,出門都得向陳芳報備一聲。
這次回來,可能是陳芳好奇俞家發生的事想回來,而不是俞樹忽然關心起了俞家。
當初俞樹一意孤行要入贅陳家,差點沒把俞老爹活活氣死。誰勸也不聽,因為他受夠了窮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