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小間的俞菀然,也在窄小的床板上輾轉反側。
太冷了!她合衣裹了兩層夾被,搭上幾件舊衣,還是覺得冷風從木板縫隙嗖嗖往里鉆,凍得她縮成一團。
如果只是這種天氣還好,再冷下去,來場大雪,她可能會凍出毛病。
窮人家的破被褥里面,沒有填塞絲棉,連邊角料也不是。只有蘆花、柳絮、亂麻填充其中。夜里濕氣一上來,里面受潮,那真是又重又冰。
要不總有窮人熬不過冬呢。俞菀然身體底子在國公府養得好,可也經不起這么禍禍。
憂郁地把自己抱成團,她暗自唾棄自己沒用。怎么會記不住鐵皮石斛生長的位置呢,那可是寶!
找不到它,這一世她就很難改變俞家的處境。有錢,才能有勢。有勢,才能對抗國公府。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蕭瑤和國公府的大發慈悲上。
折騰一陣,勉強睡著了,做了半夜噩夢。夢見自己拖著被打殘的身體,在冰天雪地里艱難爬行。身后留下一條蜿蜒血路,觸目驚心。
驚醒后,發現外面天色蒙蒙亮,她用力揉把臉,趕緊起身洗漱。
早飯依舊是蘿卜粥,碗里清晰可見幾粒米。桌中央擺著盆腌得不是很咸的白菜桿,隨便挑隨便吃。
一家人埋首碗中,頭都沒有興致抬起。直到俞滿開口,幾具枯槁的身體仿佛被注入活力,方才興奮起來。
“吃完飯,老大隨我去石西村,置辦點年貨回來!”
大家頓時昂首挺胸,眼放精光,包括俞菀然在內。
“爹,今年準備置辦什么年貨?你們兩人能拿得動嗎?不如帶我一塊去?”
三連問,昭示俞文榮迫不及待的心聲。
俞滿搖頭:“沒多少東西,今年準備簡單置辦。”
帶上大兒子,是因路途比較遠,多個人有照應。過年了什么宵小地痞蠢蠢欲動,能防還是要防下。
大家眼里的光暗淡下去。不過想著過年,多少能沾點肉味,光沒徹底熄滅。
吃完飯,祝小珍帶俞小香收拾廚房。天冷怕出危險,俞家人聽俞菀然的話,沒繼續讓孩子出門挖野菜割野草。
俞滿帶俞文彬走后,俞菀然和俞文榮收拾背篼鐮刀斧頭,準備例行上山砍柴。大雪封山前,家里備的柴火越多,越有底氣過冬。
俞菀然還是穿的大哥給的舊衣,祝小珍做好的新衣,沒舍得穿放家里。在山里鉆進鉆出,時不時被荊棘樹枝勾破條口子,穿新衣裳不是糟蹋嗎?
兩人一人帶個煨熟的大紅薯做干糧,頂著凌冽寒風,哆哆嗦嗦朝后山走。
俞文榮練習扎馬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早不上心了。一天天餓著肚子,做不完的活兒,哪有力氣和心情練武。
俞菀然沒有逼他。
生活太苦,還是先吃飽穿暖吧。
像兩姐弟這么冷的天堅持上山的村民少,爬上半山腰走了很長段路,沒看見人影。兩人沿途找到些枯干的樹枝,用斧頭劈下丟進背后籮筐。
那斧頭不知用了多少年,斧柄爛了又換,砍柴鈍得很,要花死力氣砍。
沒多大功夫,姐弟倆累出了身汗,走幾步又被山風吹,格外銷魂。一冷一熱,尤其考驗人的身體素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