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華自他們出門,就拄拐棍兒在門口不停張望。祝小珍也是心不在焉,在廚房熬粥。一不小心燙著手指,疼得她趕緊把手指縮回來,含在嘴里吮吸。
俞小香原本趴在廚房矮墻上,眼巴巴眺望外面,聽見她娘抽氣聲,不解回頭。
“娘,您怎么了?”
祝小珍剛要回答,就聽婆婆激動的喊聲:“他們回來了!老大媳婦,你快去迎接一下?”
祝小珍瘦弱矮小的身軀,箭一般從廚房沖出來,跑向院外,手里木勺子忘了放下。俞小香小炮仗似,緊跟在后。
母女倆在崎嶇田坎路上,迎住俞滿一行人。瞅見俞滿背上被大衣裹成團的俞菀然,不由心驚肉跳。
從不主動與公公搭白,甚至視線也盡量回避家人的祝小珍,忍不住抓緊手中木勺,焦灼不已地盯著俞菀然,聲音顫抖。
“三妹……三妹她怎么了!”
俞菀然從大衣下面伸出顆頭,露出張依然有些蒼白的臉,澀然微笑。
“我沒事,嫂子你放心。”
路上她曾多次要求下地,自己走。但俞家父子寧可抬著她,去攀爬那些險峻陡坡,也不要她腳沾地。
有一種冷,叫家人覺得你冷。有一種愛,叫家人覺得你無法應對。
雖不適,卻溫暖無比。
俞滿直到將閨女背進廚房,放她在小凳子坐下,一家人才眾星捧月似,圍繞她擁擠在廚房烤火。
俞小香往灶膛里添了兩把柴。祝小珍跑著從自己床上抱來床夾被,裹住俞菀然。俞滿這才接過自己衣裳,穿回身上。
他倒不冷,父子三人都走出身大汗。祝小珍急急打來熱水,讓幾人簡單洗漱。
季春華小心翼翼翻動三個背簍,拿出里面東西。直到看見那大半背簍的鐵皮石斛,她握住拐棍兒的手,不住顫動。
既懷疑又擔心地看向俞菀然。
“然然,這就是你說的值錢藥材,那什么鐵皮?”
“對。”
俞菀然喝了碗祝小珍送來的熱粥,緩過勁來。
“這藥材,曬干處理后更值錢。爹,等你們休息好,我教你如何炮制。”
俞滿一聽,立馬三兩口干完嘴邊的粥,燙得唏里噓地。
“然然你說,爹來弄!”
其他人毛手毛腳,他不能容忍旁人沾手這么重要的事。
俞菀然將夾被還給祝小珍,起身從背簍里拿出一株石斛。事實上她也是頭一回手工操作,一舉一動,特別仔細。
“你們看,先這樣用軟布或毛刷,一點點把石斛莖上的臟東西、泥土弄干凈。然后,把它切成薄片,方便曬干和日后藥房使用。”
“這藥材最好不用水洗,因為鐵皮石斛吸水,容易導致它藥分流失。莖飽滿、粗壯光滑的是上品,尤其要注重。”
“處理好這些,就能進行下一步烘烤。”
話音未落,聽到院子籬笆門嘎吱響,似乎有人推動它,打算進他們家院子。
大家一愣神。
俞文榮反應最快,立即搶過祝小珍手里還沒拿進屋的夾被,蓋在裝鐵皮石斛的背簍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