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滿頓時舒展開眉頭。大昭朝各地?一聽這瑞草堂的東家就財雄勢厚!
他們以為是俞菀然在國公府時了解到的信息。完全沒懷疑,挑著晃蕩的籮筐,跟隨俞菀然進入店內。
藥鋪里冷冷清清。一名年輕男子在柜臺前盤賬,另外有位青衣老者,領著年紀和俞文榮差不多大的藥童,蹲地上整理藥材。
俞菀然掃了眼那年輕男子。
個子很高,身形頎長。一襲牙白緙絲竹紋緞袍,外面罩件白狐毛鑲邊的靛青色大氅。烏壓壓一頭黑發,用玉簪綰在腦后。
襯托得那張臉越發白皙,豐神俊朗。看上去明顯非富即貴的一個人,與黑漆漆老舊的柜臺完全不搭邊。
她看一眼便走向青衣老者。
因為記憶中,老者才是花二十兩銀子收購鐵皮石斛的人,而且脾性和善。
但年輕男子確實是個莫大變數。如果是瑞草堂東家的話,會不會改變青衣老者的想法,從而導致交易不成?
他們進門,年輕男子撥動算盤的手不覺一停,抬眼掃視登門的客人。目光不自覺在俞菀然身上,多停留片刻。
無他,即便俞菀然戴著草帽看不清臉,但那挺得筆直的背,周身清冷的氣質,仿佛遺世獨立的一株空谷幽蘭,散發出淡淡出塵的韻味。
俞滿父子畏手畏腳,緊跟俞菀然。注意到年輕男子視線,齊刷刷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年輕男子微微一笑,表示友好。低下頭,繼續看賬本。這種做派,更堅定俞家父子認為青衣老者,才是瑞草堂掌柜的看法。
青衣老者察覺身后動靜,第一時間起身迎住俞菀然。藥童蹲地上眼睛眨巴眨巴,好奇打量店鋪來客。
“掌柜,請問你們這里收購藥材嗎?”
俞菀然不露聲色,觀察柜臺那邊年輕男子的動靜,想判斷誰才是瑞草堂能當家做主的人。
青衣老者放下手中整理的藥材,朝他們所帶的幾只籮筐瞥上一眼,溫和地回答:“收啊,無論什么藥材,新鮮的曬干的,我們這里都收。”
這回答,與上世一模一樣。
俞菀然心里一陣唏噓,拿出一片作為樣品的鐵皮石斛,送到對方面前。
“掌柜,請你看看這個。這是我們在崖壁采到的鐵皮石斛,已經烘干……”
她說這話難免些許忐忑。
畢竟,這是她自作主張炮制的藥材。雖然嚴格遵照打聽來的炮制流程,但瑞草堂不滿意,想掙第一桶金的愿望可就泡湯了。
然而這么多鐵皮石斛,他們不能大刺刺運進城。給人發現,就算順利進城賣了錢,也會給有心人盯上,導致不良后果。
青衣老者沒注意她的猶豫。一聽鐵皮石斛,眼睛驟亮。立即伸手接過,拿在手中對著外面光線,細細打量。
只見那石斛片色澤淡黃,紋理清晰,質地干燥緊實,切口均勻齊整,沒有絲毫潮濕綿軟,顯然經過精心炮制。
放鼻邊輕輕一嗅,屬于鐵皮石斛特有的藥香,純凈自然,不帶一絲雜味。
青衣老者暗暗點頭,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之色。目光不由自主轉向俞菀然幾人,眼神多了幾分探詢。
“你們是藥農?”
俞滿父子三人對視一眼,均不做聲。來時商量好一切由俞菀然應對做主,他們不懂行,至少不能拖后腿。
“不,我們只是普通村民。上山砍柴時,不小心掉下山崖,無意中發現這種珍貴藥材。”
俞菀然故意這么說,是想告訴他們,采集鐵皮石斛的巨大風險。用命搏來的東西,自然要有等值的交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