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菀然出現,并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畢竟俞家人多,全部披麻戴孝的兜頭遮住,不湊近認不出是誰。俞菀然認準季春華身影,瞅空檔過去扯了扯她衣角。
季春華回頭看見她,又驚又喜。連忙把閨女帶到僻靜角落:“然然,你回來了!你爹呢?”
她一個殘疾婦人,男人不在,被迫獨挑大梁,委實心有余而力不足。
“爹留在黃山縣辦事,不知道奶奶會出事,沒有回來。我已讓彥青趕去知會他了。”
注意到自家娘眼下濃濃的黑眼圈,俞菀然想拉她找個棚子坐下休息會。但季春華連忙掙開她的手。
“然然,你先進屋,給你奶上炷香、燒點紙錢!人太多,娘得幫忙操持。你爹不在,我若還躲邊,咱們二房會被人戳脊梁骨戳死?”
俞菀然微蹙眉頭,看著她娘拄根拐棍,艱難挪動殘疾身體,陪著小心,迎向下一波前來吊唁的村民。
沒辦法,她只得跟著走進靈堂。等前一波人上香后,從木桌上取了三炷香點上,磕頭給老人敬上。
她磕頭,旁邊代表主人家孝子賢孫的兩個人,也麻木地趴在地上,向她磕頭還禮。
一開始雙方沒感覺,等磕完頭,四目對視。俞菀然才驚訝地發現,這對充當賢子孝孫的一大一小,竟然是她大嫂、小侄女!
祝小珍母女不知守靈多久,臉色慘白,身子搖搖欲墜。
俞小香靠在她娘身上,幾乎陷入半昏迷狀態。好不容易養出點肉肉的下巴,肉眼可見尖了回去,小嘴干裂脫水。
俞菀然一急,顧不得這是靈堂,上前一手把小侄女抱起,一手攙起大嫂。
祝小珍由驚喜轉為愕然。
“三妹!你回來了?啊……我們還要守靈?”
俞菀然簡直恨鐵不成鋼,怒瞪她一眼:“靈要守,人要保重啊!你看看小香的樣子,能撐下去跟你守靈?”
祝小珍全靠她扶著,方能站穩身子。雙腿篩糠似的抖,老實跟隨俞菀然進入大房的里屋。
在母女倆心目中,三妹(三姑姑)就是比季春華還可靠的主心骨。三妹(三姑姑)說不用守了,她們自然要聽話。
里屋睡著劉燕,一屋子腥臭加濃重的藥味。
俞菀然不管幾個隔間空著的床鋪是誰的,直接挑塊比較干凈的床板,將俞小香放上去,拉過被子蓋上。
讓祝小珍守著,自己去外面找了茶壺水杯,提進來給母女倆倒上。
母女倆如久旱逢甘露,抓著一個杯子,輪流喝了一氣。
等兩人稍微緩過來,祝小珍掙扎著又想出去守靈。俞菀然把她按坐在床沿邊,冷著一張臉問:“怎么就你們倆在守靈?大房人呢?三房回來人沒有?”
祝小珍就是傻子也看出她在生氣,囁嚅著道:“三房前兩天派來一個下人,給了二兩銀子吊唁,便回去了。大房……”
她懷著掩飾不住的羨慕。
“大堂嫂懷孕了,大伯和大堂兄說她不能操勞。其他人要招呼吊唁的賓客,娘就讓我和小香,跪靈堂守靈了。”
俞菀然有點說不出話。
蘇麗有孕了?
難不成俞婆婆之死,便與其懷孕有關?因為少了個主勞力,俞婆婆不得不頂上,結果丟掉性命。
說不出誰是誰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