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翠直起腰,小心翼翼看眼俞菀然,又偷瞥鐘夜柳一眼,方才大著膽子道:“有錢人多半瞧不上,只能賣給那些家境貧寒的學子。”
“至于價格……”
她不太確定說出自己想法:“能賣到百文左右吧?”
實際上,她心里認為,能賣個五十文就不錯了。其他店鋪賣的硯臺,十幾文都有,至少是坨石頭,這黃泥巴憑什么能比別家強?
她覺得主子多半看走眼了,進了次貨,但這話不敢說。
俞菀然沒對她的看法評論什么,笑著招呼鐘夜柳。
“夜柳,你怎么看?”
鐘夜柳伸手輕輕捧起一塊澄泥硯:“主子,能否讓我使用它看看?”
硯臺好壞,光看外表是看不出來的。
俞菀然道:“你盡管試。”
鐘夜柳回房取來紙筆墨棒,手指輕敲澄泥硯,發出聲音清脆悅耳。她又向硯內注入一點干凈水,使用墨棒研墨,在字上寫了幾個字。
半晌,告訴俞菀然自己的看法。
“主子,別看這硯臺與眾不同,乃澄泥所制。但它的發墨貯墨,比起其它名硯不遑多讓!之所以價賤,大約是這外觀著實樸實不好看,故而埋沒?”
“有道理!”
俞菀然覺得對方和自己想到一處了。有眼光的,可不止她和夜柳!那縱匪禍害三村村民的幕后黑手,不就想霸占能出澄泥硯的產地?
鐘夜柳得到主子贊同鼓勵,進一步將自己見解說出來:“市面上的硯臺,包含端硯、歙硯、洮三大名硯,均為石硯。這種泥硯,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既然這原色泥硯,色澤不好看,為什么不可以在燒制時,想辦法控制溫差?我聽人說,燒陶就是這般,窯內火候不同,燒出來的瓷也有細微差別。”
“同樣是泥,想必制硯和制陶差不多。只要能燒出不同顏色的澄泥硯,它的身價不就不凡了嗎?”
“夜柳你說得太對了!”
俞菀然忍不住一掌拍在桌案上,大喜夸贊。
“當時我看到林爺爺,拿出他珍藏的這塊黑色澄泥硯,就在想。為什么兩箱澄泥硯都是土黃色,只有他這塊,是黑色?”
“這不就是因為淘到的澄泥有差異,燒制時間長短不一,造成的嗎?只要再在模具上鏤刻上精美的花紋,因此制作出的澄泥硯,一定能身價百倍!”
旁邊秋翠羨慕地看著眉眼彎彎的鐘夜柳。她沒有對方見識廣博,完全想不到這么多。
“那么,夜柳,你覺得這兩箱澄泥硯,能在縣城銷售嗎?”
俞菀然壓抑住激動心情,把話題扯回原點。
“能!”
鐘夜柳毫不遲疑道:“雖說這澄泥硯外觀不好看,但質地遠超市面一般的石硯。像秋翠姐姐說的,那些貧寒學子會喜歡。”
“至于價格,定到五百文至一兩銀子的樣子合適。”
俞菀然贊同。
別看這價格好像定得高,但黃山縣較為富庶,有這個購買能力。而且零售的話,經過長途運輸,關稅住稅一系列克扣,肯定不能再和原產地價格一樣。
她之所以下決心辦作坊,自己生產澄泥硯,就是不想進貨時,中間被吃幾道差價。
鐘夜柳是塊經商材料,讓她放手去干,將來定能獨當一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