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芊菊艱難地背著女兒,每一步都顯得那么沉重和吃力。她那原本挺直的脊梁此刻也因背負著孩子而微微彎曲。
陽光無情地照射下來,烤得大地發燙,也曬得她口干舌燥。但即便如此,她依舊咬著牙堅持前行,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快點回到娘家。
終于看到了熟悉的家門。那一刻,何芊菊心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與希望。她原以為,自己親愛的弟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收留她們母女倆,讓她們能在這里安心地住上兩天,好好休息一番。說不定,女兒冬雪的病情也能因此得到緩解甚至痊愈呢。
然而,當她剛剛走到門口時,一道尖銳的聲音卻如一盆冷水般當頭澆下。只見弟媳春草雙手叉腰,站在門前,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之色。
“呦,這不年不月的,怎么突然回來了?還好意思空著手回來,該不會是被老李家給趕出來了吧!”春草陰陽怪氣地說道。
何芊菊聞言,心中一陣刺痛,但還是強忍著委屈解釋道:“弟妹,冬雪她病了,一直在發燒咳嗽,我實在沒辦法才想帶她回來住兩天。能不能先讓我們進去喝口水,歇歇腳啊?”說著,她用祈求的目光望向春草。
春草雙手叉腰,一臉不耐煩地說道:“喝水倒是沒問題,但你們絕對不可以踏進這屋子一步!瞧瞧你們一個個病懨懨的樣子,萬一在這里有個三長兩短,這個責任誰擔得起?依我看吶,你們還是趕緊回李家溝去比較好!”
聽到這話,何芊菊面露難色,她轉頭看向身旁沉默不語的弟弟,眼神里充滿了求助和期待,多么希望弟弟能夠站出來幫她說幾句話。
只見弟弟默不作聲地走進屋里,片刻后端著一碗清水走了出來,并將其遞到了姐姐何芊菊手中。何芊菊接過那碗水后,如饑似渴般仰頭猛灌了一大口,然后急忙晃醒了身邊昏睡中的女兒。她小心翼翼地將水送到女兒嘴邊,看著女兒小口小口地喝下一些后,這才松了一口氣。緊接著,何芊菊又把碗舉到自己唇邊,大口大口地喝完了碗里所剩無幾的水。
這時,弟弟抬起頭,目光投向一旁仍有些不情愿的春草,輕聲說道:“春草啊,要不就讓我姐進屋歇會兒吧,她們一路奔波過來,實在太累了……”
春草猛地翻了個白眼,怒目圓睜,湊近了丈夫耳邊說道:“進什么進?難道你不清楚嗎?附近這些村子里已經死了那么多人啦!你再看看身后背著的這個小丫頭,她那副病懨懨的模樣,一看就知道病得厲害著呢!難不成你還真想讓咱一家子幾口人都跟著一塊兒送命啊?”
弟弟被春草這么一通訓斥,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但他還是忍不住反駁道:“春草,你咋能這么說話呢?大家都是親戚,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春草卻絲毫不讓步,壓低聲音嘟囔著:“反正今天只要她們敢邁進咱家,我立馬轉身就走,哼!誰怕誰呀!”說完,她雙手抱在胸前,扭過頭去不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