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這番話令洗衣女工們面面相覷,于是集體改口說道:“是啊,是啊,他們都是賣國賊,都是叛徒!丹東也不可靠了。”
女革-命者不服氣的對著搗亂者責問道:“誰說丹東是賣國賊?”
安德魯微笑著說:“偉大的不可腐蝕者,羅伯斯庇爾公民!”
臉頰通紅的瑪利亞大罵道:“羅伯斯庇爾才是賣國賊!”
密探反問:“是誰告訴你的?”
“是丹東!”裁縫老婆的嗓音低了不少。
相反的,安德魯繼續拉高嗓門,聲音洪亮的他揭示了一種真相:
“丹東有無數華麗的衣服,丹東有很多高檔豪華的住宅,丹東還過兩個漂亮的老婆。沒錯,他會用勃艮第出產的上等葡萄酒洗澡,用鑲著金邊的大盤子吃著山珍海味,每當他喝得酩酊大醉以后,在跟全巴黎的最漂亮女人睡覺。”
說道女人的時候,安德魯瞟了一眼面紅耳赤的瑪利亞,繼續又說:“請記住,丹東過去同你們一樣窮,這一切他是從哪弄來的?否決權替他買了這些東西,為了讓他替國王把王冠保住。奧爾良公爵送給他這些東西;為了讓他把王冠偷過來。外國人給了他這些東西,為了讓他把你們出賣。
你們再想想,羅伯斯庇爾有什么?他沒有房子,沒有老婆,沒有漂亮的衣物,沒有裝滿金路易的錢柜。沒錯,廉潔奉公,不可腐蝕的羅伯斯庇爾只擁有革-命熱情、無私美德與奉獻精神。我知道,你們是了解羅伯斯庇爾的,也是支持羅伯斯庇爾的。”
當然,安德魯的這番話確實是充分有依據的。至少在錢財的方面,丹東表現的非常不干凈,雖然安德魯也好不了多少。
一封1791年3月米拉波寫給丹東的信中曾經提到過,丹東在之前已經收受了來自波旁王室捐獻的3萬里弗爾。
不僅如此,丹東在救國委員會的任期內,曾力主與瑞典進行議和。為了達到此目的,丹東堅持要向瑞典攝政王南曼蘭公爵卡爾支付四百萬里弗爾的政治賄款金。
然而到了最后,深受王室影響的瑞典議會卻未通過與法國的和平協議,包括羅伯斯庇爾都懷疑丹東從這樁失敗的政治交易中,私吞了相當大的一部分,估計有一百五十萬里弗爾……
聽到安德魯的這番講演,洗衣女人興奮的高舉右手,已徹底改變政治立場的她們異口同聲附和道:“羅伯斯庇爾萬歲!丹東該死!打倒一切賣國賊!”
喊完了口號,革-命熱情集體高漲的女工們,當即丟下手中沒洗完的衣物,紛紛圍了起來。她們一邊高聲唱著《卡馬尼奧拉》革-命歌,一邊熱情的跳舞。
至于輸了這場辯論的女革-命者變得垂頭喪氣,被聞訊趕來丈夫費盧瓦從巷子側門拉回了裁縫店里。
幾分鐘后,接到舉報的一名頭戴三腳帽的秘密警察,領著一小隊國民自衛軍趕了過來,但他們發現巷子里只是一群干活偷懶的洗衣女工在快樂跳舞,便悻悻離開了。
兩分鐘后,安德魯雄也從雞巷里走了出來。他注意到帶隊的那名警察名叫雅克,一周前剛從馬拉區警署調到劇院區的治安警察,不屬于安德魯管轄的政治部。
依照各區警署內部的責任與權力劃分,但凡反對革-命領袖,反抗共和國,參與“外國人活動”的政治犯、間諜,首先要交由本區警署的政治警官,由他們主導偵查、抓捕與審訊。
此外,身為巴黎警察總局政治部主管的安德魯,曾明理暗地告知劇院區警署分管政治的副警長布魯斯,不要將目光盯在那些僅僅發了幾句牢騷話的普通市民身上。
如今,那個名叫雅克的治安警察,毫無疑問撈過界了,還跑到警察總局現任政治部警長的公寓樓前,未經任何招呼的執法辦案。
如果不是當年及時發現,并提前終結了雄雞巷的那場政治鬧劇。估計用不了多久,整個巴黎警局內部都會流傳有關政治部警長故意包庇政治犯的謠言。
如果是在以前,安德魯倒也不擔心什么,丹東的支持與勒讓德爾的保護傘足以應付任何政治攻擊。
現在“革-命巨人”丹東,已經失去了他的頭顱;心灰意冷的勒讓德爾僅能保留一個議員頭銜,回到老家凡爾賽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