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街位于榮軍院附近,整條街都是鵝卵石鋪成的,馬車行駛在上面,馬蹄“嗒嗒嗒”的清脆聲傳遍了整條街。
今晚是滿月,沒有云層阻擋的月光,顯得格外明亮。
透過車窗,沿途的房屋、樹木都盡收眼底,卻是一片荒涼。盡管此時距離宵禁令生效還有好幾個小時,但整條街上亮著燭火的屋子卻是屈指可數,這里既看不到路人的身影,僅有一兩個居民撩開厚實的窗簾,伸出頭向外張望一眼,然后又猛然的縮了回去。
而一年之前,這條玫瑰花街卻號稱“小波爾多”,是一個人聲鼎沸,歡聲笑語的熱鬧街道,因為這里的居民很多都是富裕且慷慨的波爾多商人,他們很樂意與鄰居們分享財富的快樂。
毫無疑問,“小波爾多”屬于吉倫特派的天然支持者,也是吉倫特派下臺之后,率先走霉運的街道……
大約一刻鐘之后,馬車穩穩停在蓋弗伊公館門前。安德魯跳下馬車。
在收到足額的車資后,那名馬車夫居然頭也不回的直接駕車離開,甚至不愿意詢問客人是否還需要回程服務,只想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對此,安德魯也見怪不怪了。
借助今夜的皎潔月光,安德魯很快就發現,蓋弗伊公館大門的綠漆在一片片的剝落,這讓整個公館顯得凄涼破落。
不僅如此,大門兩旁的院墻也褪了色,有些石塊開始脫落下來。那些被風意外吹來的草籽已在墻體的縫隙里扎了根,而且長出深深的雜草。
去年6月初,這棟公寓的主人就因支持吉倫特派分子,而治安委員會投入盧森堡監獄,并在霧月期間上了斷頭臺。
不久,巴爾斯以極低的價格從房東遺孀手中,租下了蓋弗伊公館3年的使用權。僅僅五個月后,潛伏在這里的波蘭間諜們卻被安德魯來了個一窩端。至于這棟公寓的合法持有者,原房東的遺孀,估計也是在那個時候被秘密警察嚇跑。流亡到外地。
安德魯快步朝公館大門走去,但在一旁的小門停下腳步。他先是撕開早已破碎不堪的門前封條,再從懷中拿出一把萬能鑰匙。
由于長期沒人居住,使得鎖芯里面開始生銹,安德魯費了老大勁才打開門鎖。
由于這座公寓的合法所有者涉嫌幾樁政治案件,又在規定的三個月內,未能向所在區的治安警署做投案自首,所以依照去年3月以來,先后頒布并實施的《反對流亡者法令》、《懲治嫌疑犯法令》與《風月法令》,現如今蓋弗伊公館的產權,已正式歸屬法蘭西共和國。
而此時此刻,身為政治部警長的安德魯上尉,可以堂而皇之的代表著共和國進入這里。盡管今晚他心中惦記的不過是那一筆黃金,
映入眼簾的正院盡是一片破敗景象:
這里雜草叢生,古典式的高貴門面展現出一座座玻璃破碎的黑洞洞窗戶,一片片苔蘚到處生長使得石墻發綠,而一棵常春藤怯生生地攀住雕花的橡木門。兩旁的石獅子倒在草地上,被打成碎塊,殘骸東一塊西一塊。
但凡細心一點,可以看到很多地方依然保留著子彈的痕跡。這是當日,被圍的波蘭間諜們試圖反抗的結果。
一開始,安德魯就懶得與對方做任何形式的談判,在對方拒絕無條件投降后,他當即下令警察與區自衛隊組成的百余名武裝部隊,朝包圍中的公寓樓進行持續射擊。
這位現場的最高指揮官甚至宣稱:如果20分鐘內,波蘭人不繳械投降,他將會從軍營拉來兩門火炮,用實心彈直接轟塌整棟樓!
好在巴爾斯伯爵理智尚存,在最后一刻,他成功說服了一干手下停火并無條件投降,從而避免了無意義的傷亡。
故地重游,安德魯的初衷依然是那一批黃金。當他朝前庭的噴水池走去時,草叢里躥出來一只黑貓,它沖著不速之客“喵”了一聲,便又飛快鉆入公寓樓前的門洞里,不見了。
……&lt;/div&g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