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三個月來,巴泰勒米男爵在柏林傳授給布魯斯少校的,最基本的外交禮儀。簡單來說,哪怕是面對生死仇敵,也要等到雙方問候之后,才能拔刀相對。
戈多伊顯露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對于法國密使的問候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他隨口問道:“請問特使先生,現在是弗蘭克將軍在擔當外交部長嗎?”
布魯斯恭敬的回復道:“尊敬的閣下,請允許我糾正一點點雙方的認知偏差。安德魯-弗蘭克將軍目前只是東比利牛斯軍團的司令官,等到適合的時機,他才會正式主導外交委員會對西班牙王國的和談。至于我,只是將軍的信使,一位盡職盡責的少校情報官。由于眾所周知的緣由,他不能寫親筆信給您,所以只能借助我充當傳話筒。”
戈多伊擺擺手,爽朗的笑道:“布魯斯先生說笑了。也好,你我都是軍人出身,那我們就以軍人的直率方式來說話吧。弗蘭克將軍還要繼續與西班牙王國的戰爭嗎?”
“不,首相閣下,弗蘭克將軍是在與危害西班牙國運的保守派軍隊作戰!”布魯斯小心翼翼的選擇自己的措詞。“而且,將軍堅持認為,能夠代表西班牙未來的,也只有我眼前的戈多伊首相。”
“哪怕是在前幾天的暴亂事件之后?”西班牙首相歪著腦袋,頗為自嘲的說。
“將軍無法預測這種事情的發生,但他常說,普通民眾的立場一貫都是盲從、無序,非理性的,今天振臂高呼喊您萬歲,明天就會反目成仇。所以,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中。”
不得不承認,法國密使的這段話非常順耳,令戈多伊聽后心情舒暢,神清氣爽。尤其是最后一句,完美詮釋了上位者的內心世界。
“說吧,你的將軍為我們兩國的和談提出了什么條件?”
布魯斯搖了搖頭,說:“沒有條件,尊敬的首相閣下!弗蘭克將軍只是讓我來到馬德里,首先獲得您的接見。至于其他的,那還要等到我們共同的敵人,烏尼昂侯爵戰敗之后。”
烏尼昂侯爵目前是西班牙王國在東北方向,抵抗法軍東比利牛斯軍團的總指揮官。至于烏尼昂侯爵和他家族都屬于政治立場堅定的極端保守派貴族。前幾天,鼓動市民沖擊首相官邸的幕后之人中,就有烏尼昂侯爵的兄弟。
“布魯斯少校,你們的將軍總要交代幾句話吧。”一旁的弗朗西斯男爵忽然插了一句。
法國特使點了點頭,說:“的確有過交代,他說,希望保持西班牙王國的領土完整與民族團結。兩國之間的一切問題,都可以擺放在談判桌上,以和平方式商議解決。而當下的武力征討,不過是幫助我們掃清阻攔和談的障礙罷了。”
“我非常期待這一天早日到來。”
聽到這里,戈多伊表現的很是高興,至少是暴亂發生之后,第一次遇到這種開心的事情。不需要付出什么,就能指使一名敵國將軍去打擊自己的生死政敵。不過,戈多伊感覺欠缺對方一種福報。
于是他看似隨意的問了一句,說:“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可以盡管說來聽聽,只要是我能夠做到的。”
布魯斯等到就是這一句承諾,當即提出他的幾個西班牙商人朋友,由于向嚴重缺糧的法國普羅旺斯地區,走私了好幾次糧食和蔬菜,因而被苛刻的巴塞羅那海關扣留了數艘商船,目前還要面臨一大筆巨額罰款。
“這倒也好辦,弗朗西斯男爵會代表我本人,給巴塞羅那海關寫一封信。嗯,最多一周之內,事情就會完美解決!”一聽到只是兩國之間走私的芝麻點小事,西班牙首相立刻放心下來。
“真是太感謝您的慷慨!”布魯斯頗為感激的深深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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