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的兩個多月里,塔列朗似乎忘記了他在政治上的苦苦追求,再度回到一個交游廣泛,口才敏捷,喜好吃喝玩樂的公子哥兒狀態。
不知不覺間,一貫反對塔列朗的勒貝爾也居然悄悄的改變了立場,他私下里告訴第一執政,那位前奧坦主教也有精明過人之處,尤其是他那以身俱來的貴族氣息能夠迷倒歐洲王室,可以考慮給予對方一個適合的職務,比如說駐歐洲某國的大使,或是外交特使身份。
等到巴黎警局的密探將一份私密報告提交給執政官,安德魯才知道了勒貝爾的變化,那又是斯塔埃爾夫人的功勞。
沒錯,杵著拐杖的塔列朗成功爬到了巴黎最著名的“五花肉”的床榻之上。來自秘密警察的報告中顯示,兩人的魚水之歡很是融洽。此刻,就連穿越者也不得不佩服塔列朗的好胃口。
那是在勒貝爾接到安德魯的電報,即將趕赴斯特拉斯堡的前一天,接受斯塔埃爾夫人的邀約,同意在波旁宮的豐饒樓里接見塔列朗。
此刻的塔列朗如同一個首次涉足舞會的姑娘,由斯塔爾夫人陪同來到波旁宮。在走廊上等候時,塔列朗一眼看到了走出房間的勒貝爾,就低聲對斯塔爾夫人說:“此人成不了大器,也拿不定主意。”
斯塔爾夫人低聲說:“只要勒貝爾不再堅決反對,你在督政-府中可以謀求一份差事。至于第一執政,我現在還沒法說動他。”
說著,她拉起塔列朗的手,帶他朝勒貝爾走去。此刻,第二執政已經注意到斯達爾夫人身邊那位衣著華麗的瘸子,他直接開口道:
“噢!塔列朗公民,我們正在說起您呢。您是個卓越的朋友,情感細膩的神父,知恩圖報之士。我這么說不怕人說我吹捧您。”
塔列朗盡管聽出對方的嘲諷之意,但他還是保持著微笑,頻頻躬身致意,繼而又低三下四的低聲說道:“您的仆人……您虔誠的仆人……對您感恩戴德的仆人,只有對您的崇拜才能同對您的尊敬和感激相提并論。”
這一番卑微至極的奉承話,說得勒貝爾心花怒放。隨即,這位第二執政很是大度的忘卻了塔列朗于1792年8、9月間,為騙取出訪英國的外交護照逃離法國,而故意坑了丹東和自己一把的往事。
等到塔列朗說服了勒貝爾之后,橫在前奧坦主教“為國效力”最后的,也是最大的阻礙,就是第一執政官安德魯-弗蘭克。
事實上,安德魯對于塔列朗的態度表現得模棱兩可,以前者的身份權勢,別說阻止塔列朗回國,哪怕是直接送對方進監獄,甚至是下到地獄,都不過是一句話的問題。
基于此,塔列朗表現得十分謹慎,他沒有再貿然請求拜訪安德魯,而是“磨刀不誤砍柴工”。他在巴黎四處訪友,請教了熟悉第一執政的朋友們,詳細研究了安德魯的發家史,還有對方的性格喜好,尤其是當下安德魯領導的督政-府對于歐洲大陸的政治、軍事與外交政策。
直到回到巴黎的安德魯,決心在楓丹白露宮舉行一場宗教婚禮,塔列朗這才重新出現在執政官的視野中。需要說明的,據薩瓦里少校的調查,塔列朗使用的觀禮請帖,居然來自康巴塞雷斯家族……
等到身穿紅色華麗絲袍,佩帶鉆石飾物的前奧坦主教,杵著拐棍,一瘸一拐的進入會客室時,就向桌案前的執政官行了一個貴族式的脫帽禮。然而,安德魯僅僅瞥了對方一眼,就繼續簽批自己手頭上的海量公文。
塔列朗對此也不介意,他就筆直的站在沙發旁邊,低眉順眼、一聲不吭,繼續扮演一個乖巧羞澀的姑娘,默默的等候著法蘭西最高統治者的“青睞”。
大概過了三十多分鐘,安德魯最終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他抬起頭,邀請塔列朗在舒適的沙發上入座。顯然,面試者的第一關過了。那是在外交政治中,狡猾與隱忍,比起剛毅和憤怒更為有用。
安德魯站起身,他走到辦公室前面,似笑非笑對著來訪者問道:“數周前,我聽說你用了10分鐘,成功說服了勒貝爾公民不再反對你。那么,你準備用幾分鐘來說服我,接受你來督政-府任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