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巴爾斯,您說這些我堅決不同意,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所謂的華沙大公國,有的只是偉大的波蘭與立陶宛聯邦。請記住了,我的同胞,我的戰友,早在230年前,我們的祖國就已經是歐洲面積最大、人口最多,也是國力最為強盛的國家。”
此刻,柯斯丘什科一聽到巴爾斯伯爵講述安德魯有關波蘭問題的過度方案,他就怒氣沖沖的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揮舞著強健有力的雙臂竭力加以反對,堅定的語氣中沒有絲毫商討的余地。
聽到自己與其他波蘭救亡者的心血被全盤否定,即便是“宰相肚子能撐船”的巴爾斯也顯得很是惱火。
此時的他不得不承認,安德魯對柯斯丘什科的那句評述,一個“滿腦子的不合時宜”的理想主義者。
“安德烈,我的朋友,熟讀歷史的您也非常清楚,我們的那個聯邦,或是王國在空前繁榮的幾十年后,即很快遭遇了政治混亂期,軍事和經濟日漸衰微,就連偉大的楊·索別斯基陛下都無法挽回這種頹勢。”
巴爾斯嘴里所說的頹勢,就是波蘭貴族共和制的致命弊端,“自由選王制”和“自由否決制”。在俄普奧三大強國的包圍下,孤立無援的波蘭繼續執行這種民主共和制,根本就是取死之道。
這種貴族式的民主導致了波蘭極端的民主,嚴重的無政-府狀態,長達數十年沒有真正的國家領導人,而且在有爭議的議題上往往議而不決,從而導致了波蘭最后衰亡……
聽到這里時,柯斯丘什科繼續爭辯起來。
“所以,我們要實行全民當家作主的真正的憲政共和,喚醒千萬民眾,解放所有農奴,并不是需要類似安德魯-弗蘭克這般卑劣無恥的領導。”
“夠了,柯斯丘什科將軍!”巴爾斯很不客氣的打斷了對方的幻想。他鄭重回應道:
“請注意將軍,法蘭西不是愚昧落后的波蘭,農奴制早在一百年前就名存實亡了。但在波蘭,大部分貴族,包括我本人在內都不會支持這種無條件的取締農奴制的做法。
所以,您的做法最多得到的是市民階層與自耕農的支持,卻無法團結所有的波蘭愛國者。這也是《五三憲法》遲遲得不到貫徹執行的原因所在。
也請您記住,您也是貴族中的一員,而在歷次拯救波蘭的起義中,犧牲在戰場上的貴族,其比例遠高于平民、自耕農與農奴。”
此外,您一直推崇民主與共和的典范,然而在新大陸的美利堅共和國卻依然保留著罪惡的奴隸制。至于那位華盛頓總統的莊園里,就生活著數百名黑奴。他們的悲慘命運比起波蘭農奴更慘,大部分美國人甚至不愿意稱其為人,而是一件明碼標價的商品,或是一個可以隨意消耗的玩意。”
與安德魯頻繁交往兩年多后,這位波蘭伯爵無論是見識、眼光,還是覺悟,都遠高于同時期的波蘭人。即便是譽為“兩個世界的英雄”的柯斯丘什科,也能被巴爾斯毫不客氣的頂回去。
就在柯斯丘什科與巴爾斯激烈爭論的時候,作為波蘭自由軍團總司令的波尼亞托夫斯基親王,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
在耐心的等到總軍需官將話全部說完之后,波尼亞托夫斯基就走到柯斯丘什科面前,他向曾經的波蘭總司令行了一個軍禮,淡淡的說了一句。
“十分鐘前,經過全體軍官們的集體投票,否決了由您來擔當自由軍團的指揮官,抱歉!”
說完,波尼亞托夫斯基一聲不吭的轉身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