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爾維爾苦笑了一下,笑容中帶著一絲自嘲,說:哪有那么容易,約翰。這些水兵們提出的訴求并非無理取鬧,他們在海上服役的艱辛,我們都清楚。狹小潮濕的船艙,數月的漂泊,發霉變質的食物,高強度的工作壓力,他們是被生活逼到了絕境。貿然鎮壓,只會讓局勢更加不可收拾,到時候血流成河……”
對于勛爵的擔憂,古拉格斯卻不以為然,他大幅度地擺了擺手,似乎想要揮去梅爾維爾勛爵的顧慮。“相信我,喬治,我了解過水兵,他們一定會選擇投降,只是不信任高高在上的官老爺罷了。
但你不同,這20年來,你那豁達大度、心懷仁慈的名號一直在水兵中間傳頌。另一方面,‘復仇者號’畢竟是叛亂,不加以嚴懲,以后軍隊還如何管理?你可以告訴他們,只要領頭人主動投降,政府可以免除他們的死刑,并對其他隨從既往不咎,還可以考慮適當改善他們的待遇。這樣既能維護國家權威,又能解決問題,何樂而不為呢?”
第一海軍助理陷入了沉思,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眉頭依舊緊皺。片刻后,他緩緩睜開眼睛,目光中滿是憂慮。
見狀,古拉格斯又深吸一口氣,繼而說道:“不管怎樣,你去試一試總比在這里干等著強。你肩負著國家的期望,海軍的未來也許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在向梅爾維爾勛爵傳遞一種無形的力量。
古拉格斯的每一個字都在暗示房間主人,爭奪海軍大臣的最佳時機已經到來。可以肯定的是,當本土艦隊出現叛亂事件,無論是白金漢宮(英王),還是威斯敏斯特宮(國會),都會追究海軍高層的責任,現任海軍大臣的位置必然不保,哪怕小皮特與斯賓塞勛爵的私人關系再好,也無法避免地會導致后者離職。
相對于戰功赫赫的胡德上將和杰維斯上將而言,梅爾維爾在戰艦服役期間表現得極為普通,既沒出現大的失誤,也沒有驚人的戰績。
但另一方面,長期負責后勤的梅爾維爾,其優勢在于親和力強,對下層水兵沒有頤指氣使的官僚做派,而且在物質方面一直致力于加大對基層官兵的傾斜。他深知水兵們的疾苦,也因此在水兵中贏得了一定的尊重和愛戴。
“好,約翰,我接受這一份挑戰!”梅爾維爾勛爵緩緩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堅定。
隨后,兩人又針對可能出現的情況進行了一番討論,從談判的策略到對水兵訴求的回應,事無巨細。
直到天色漸暗,窗外的街道被暮色籠罩,昏黃的路燈一盞盞亮起,古拉格斯才起身告辭離開書房。這時秘書來告知梅爾維爾勛爵,他需要立刻前往唐寧街10號,參與小皮特首相緊急召開的一場內閣擴大會議。
當古拉格斯爵士(皮埃爾)離開海軍部,匆匆登上那輛等候已久的黑色馬車后,他迅速拉上了車窗的簾子,隔絕了外界投來的探尋目光。
車廂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煙草氣息。他靠在柔軟的坐墊上,長舒一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既有著完成任務的竊喜,又帶著對接下來未知的擔憂,仿佛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不知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你可算回來了。”一個溫柔卻又帶著幾分焦急的聲音打破了車廂內的寂靜。說話的是埃莉諾,她坐在馬車的另一頭,精致的面容上滿是憂慮,眼神中透著一絲期待。
皮埃爾微微坐直身子,看向埃莉諾,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輕聲說道:“親愛的,別著急,慢慢說。”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法國人特有的浪漫腔調。
埃莉諾微微向前傾身,雙手不自覺地交握在一起,急切地說道:“皮埃爾,那個起義水兵領袖理查?9?9帕克,他現在的處境很危險。英國政府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我們能不能……”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皮埃爾抬手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