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開門見山:“盧國公到底意欲何為?還請直言無妨。”
程咬金圖窮匕見:“這不是已經開墾了幾十萬畝荒地嘛,都是咱們左武衛、右驍衛全軍將士出的力,依我說就在其中給咱們劃一塊地,方便省事。”
郭廣敬:“……”
他瞪大眼睛看著程咬金,似乎在確定這廝不是喝醉了胡說八道。
開墾荒地的人力的確是左武衛、右驍衛兵卒,可世家門閥是付了錢的!
因為房俊之建議,世家門閥自各地蜂擁而來,無論真心抑或假意,都拿出真金白銀投入進來,開墾荒地、雇傭軍兵、供應飲食、購買棉苗、修筑水渠……林林總總,各自投入巨資。
現在你一句話,就要劃走一塊已經耕種完成、棉苗茁壯成長的土地?
你的確是方便省事了,可這話要我怎么去說?
還要臉嗎?!
牛進達在一旁低著頭一個勁兒的喝水,一聲不吭……
郭廣敬面色變幻,沉吟良久,組織一番措辭,發現實在沒什么好說的,直接問道:“這個……怕是不太好吧?”
程咬金將茶杯重重放在茶幾上,嘆口氣:“我也知有些強人所難,可又有什么辦法呢?此時去開墾土地,明年春天才能栽種棉苗,將士們就得多等一年,軍心就要多渙散一分……刺史也曾是帶兵之人,當懂得軍心如山之言,一旦軍心渙散,便是兵敗如山倒,如何保衛一方、戍守一州?為了不發生嘯營事件,便只能盡早啟程回去長安。”
郭廣敬想了想,看向牛進達:“左武衛兵卒皆關中籍貫,長久在外,難免思鄉,但右驍衛卻皆是河西子弟,數萬兵馬想必也能鎮守一方。”
牛進達趕緊搖頭:“我可不敢擔此重任!大唐立國以來,右驍衛一直為安氏父子所把持任人唯親、上上下下早已滲透如篩子一般,尚未全部清洗干凈之前,萬萬不能承擔鎮守一方之責,否則一旦軍中有變,悔之不及。”
郭廣敬徹底懂了,這兩位哪里是來商量?
分明就是警告。
自己依了對方,說服世家門閥“割地求安”,則涼州安寧,若是不依,則程咬金前腳班師回京、后腳整個涼州就要被“安氏余孽”弄得烏煙瘴氣……
看看程咬金、再看看牛進達,郭廣敬長長吐出一口氣,無奈道:“非我不愿相助,實不能也。”
程、牛二人很是通情達理模樣,前者更是一臉憨笑:“知道此事讓刺史為難,所以我也難以啟齒,但諸般考慮之后覺得唯有如此才能兩全其美,刺史無需愧疚。”
郭廣敬:“……”
我為什么要愧疚?
仔細思量一番,郭廣敬道:“既是如此,盧國公可與世家門閥去商談,若世家門閥征詢我之意愿,我會支持你。”
程咬金連連搖頭:“我不過是濟州鄉下一匹夫,既無學識、更無權威,脾氣還不好,哪里懂得如何談判?怕是話沒說兩句就得打起來,到時候傷了和氣事小,影響涼州之治安事大,還是刺史代為出面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