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謹遵圣諭!”
李元嘉松了口氣,還好陛下寬仁,否則李孝逸那混賬自作主張必定要牽連他這個主官……
李承乾喝了口茶水,心情輕松,問房俊道:“聽聞你給書院學子放了假,且發放過所,準許學子游歷天下?”
房俊頷首,道:“書院學業艱苦,學子們常年累月處于緊張氛圍之中,非但對學習效率有所阻礙,且不利于身心健康,微臣便想著以往每年冬季元旦前后、夏季科舉考試之后,都給他們一段假期,期間或可回鄉探親,或可游歷四方,既能放松其身心,亦能增加見聞閱歷,兩全其美。”
李承乾不置可否:“還準許學子乘船出海?”
什么學習效率、什么身心健康他并不在意,放不放假也并無所謂,他在意的書院名義上的大祭酒是他這個皇帝啊,理論上所有書院學子皆是“天子門生”,為何書院有如此之大的政策實施,他這個皇帝卻懵然不知?
劉洎在一旁道:“陛下請恕臣愚鈍,從來只聽聞學業一道要日夜精進、不可懈怠,要聞雞起舞、更要披星戴月,這才有鑿壁偷光、有囊螢映雪、懸梁刺股之類典故,人人稱頌、傳為美談。這般給學子放假,且準許游歷天下,豈不是使其進學之心渙散,散漫成性?越國公,這書院學子皆乃天子門生,未來俱為帝國棟梁,陛下信任于你才將書院交托,可若是你毀了這些學習種子,罪大惡極啊!”
李承乾捋了捋唇上短髭,擺手道:“誒,中書令此言差矣,越國公如此做法自有其道理,縱然略有商榷,也是真心實意為了學子著想,不能苛責。”
嘴上說著不能苛責,可誰都看出其不滿之意。
房俊笑容不減,對君臣兩人的質疑不以為意,淡然道:“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胸中脫去塵濁,自然丘壑內營,立成鄄鄂。”
此言一出,御書房內為之一靜,君臣幾人咀嚼其中之意,愈發覺得深邃精湛。
董其昌說的話,幾人自是不可能聽過……
李勣贊同道:“二郎此言,當為天下人奉為圭臬!讀書是為了獲取知識,而行路則是為了將知識應用到實際中,從而增長見識和閱歷,學以致用,方能造就人才!”
看向房俊的眼神,不禁流露出贊嘆、敬佩。
此等道理一言道出,人人皆知,可在此之前何曾有人將其提煉、總結,成為這般醒世格言?
唯有真正驚才絕艷之輩,才能有此感悟。
李承乾也愣住,仔細思量,這話的確在理,可你說的再好、道理再是正確,難道就能成為你擅自在書院做主的理由么?
門外,內侍總管王德快步而來,看了幾位大臣一眼,略有猶豫、欲言又止。
李承乾蹙眉:“在座皆朕之肱骨,任何事無需避諱,有話便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