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不置可否,淡然道:“微臣非是薄情寡義之人,相好一場,無論殿下如何打算都盡力成全。”
……
愕然看著穿好衣裳大步離去的男人,巴陵公主忿然灌了一大口酒,郁郁不樂,并非因房俊之態度略顯冷淡,頗有轉身無情之涼薄,實是因其自己心中對這一份孽緣不知如何決斷。
若僅只是身體上的歡愉也就罷了,割舍倒也容易,可如今食髓知味的她深知男人與男人不盡相同的道理,兩個男人之間的差距甚至不可以道里計,難免讓她生出一股荒誕的奢望——她與柴令武成親至今,尚未有子嗣。
是與柴令武和離,另擇新夫?
亦或將錯就錯,從房俊那邊借一些……
一念至此,不禁臉紅心跳,啐了一口。
如今這般也就罷了,那是柴令武默許的,可若是與旁人有孕卻錄入柴家家譜……
罪惡感實在太重,巴陵公主自知難以做到那般決絕。
宮內并未對沈婕妤有孕之事刻意隱瞞,消息傳出,瞬間遍及整個長安,輿論紛紜、甚囂塵上。
自太祖皇帝入主長安之日起,大唐皇宮之內便從無秘密可言,尤其是關隴門閥在當時把持朝政,將皇宮大內滲透得有如篩子一般,任何風吹草動都能以最快速度傳出宮外,其后雖然經歷太宗、陛下兩代君王不斷清洗,卻始終難以根除此等弊端。
故而帝后不和、太子不受寵的流言輾轉傳出,一時間朝野嘩然……
不過對于皇親貴戚、功勛大臣們來說,無論藏著何等心思,對未來希冀或者擔憂,陛下將有子嗣誕生都必須是一樁大喜事,于是王妃、公主、命婦們紛紛入宮,前往沈婕妤寢宮送上一份賀禮,予以祝賀。
宮內宮外,沈婕妤一時間聲勢高漲。
李承乾對此龍顏大悅,畢竟母憑子貴,如此皇子誕生之后才能得到更多人的認可,便下詔于兩儀殿設宴,款待親朋。
……
夏日傍晚,微風自柳梢、水面拂過,涼風習習、蟬鳴陣陣。
太極宮內華燈初上,距離酒宴開始尚有一段時間,諸多內侍、侍女腳不沾地,忙碌的做著各項準備,陸陸續續趕到的皇親國戚、達官顯貴及其內眷們則三五成群,尋一個偏僻的地方坐在一處,低聲交談。
房俊與高陽公主剛到,后者便被晉陽公主拉著去了長樂公主的淑景殿,房俊自己則被晉王李治拽到一處偏殿,除去身在洛陽的魏王李泰,其余太宗一系諸位親王皆在。
房俊抱拳施禮,看著一眾親王笑容可掬:“微臣這廂有禮,諸位殿下望之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各個紅光滿面、運交華蓋,可喜可賀。”
這大抵是晉王兵變之后諸親王首次集體公開露面,李承乾自是別有用意,一方面告知諸王兄弟齊心、不計前嫌,一方面也昭告天下,有事沒事就別在他和諸王之間挑撥離間了,兄弟們的感情好著呢。
盡管內心不可能全無芥蒂,但李承乾此舉的確是將宗室徹底安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