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微醺的李承乾喝了一晚醒酒湯,又讓內侍沏了一壺濃茶,精神略有振奮。
只是面對桌案上如山的案牘,輕嘆一聲,有些心力交瘁……
內侍總管王德輕手輕腳的走進來,躬身在御案一側,低聲回稟了幾句。
李承乾放下毛筆,揉了揉發酸的手腕,眉頭微蹙:“皇后于偏殿之內召見房俊?”
“是。”
“可知他們談了什么?”
“奴婢不知。”
李承乾面色陰沉下去:“你是說,兩人于偏殿之內交談,并無侍或宮女在旁?”
王德低垂著頭,小心翼翼:“正是如此,皇后事先將隨行的侍女支開,在殿內與太尉密談,無人聽聞談話內容。”
雖然是在太極宮內,但貴為六宮之主、母儀天下的皇后卻在夜里與入宮赴宴的青年大臣私下相見,且避開侍女,的確于禮不合。
若是換了一個暴戾的君王,甚至有可能因此殺得人頭滾滾……
李承乾倒是沒往那處想,只是明顯感受到巨大壓力。
他當然知道皇后為何不顧禮儀、誹謗也要與房俊私下相見,作為太子最堅定的支持者,更是太子的師傅,當皇后感受到太子儲位不穩之時自然第一時間要見房俊。
李承乾很是頭疼,終于感受到當年太宗皇帝欲將他這個太子廢黜、卻被房俊幾次三番阻擋的惱怒。
可問題在于他并無易儲之心!
雖然對太子的性格、才能有所不滿,可沈婕妤懷的是男是女都不能確定,豈能這時便生出易儲之意?
當然,退一步來說,即便他當真有易儲之心,只要房俊對東宮竭盡全力的支持,也無法順利施行。
當初的房俊羽翼未豐,尚能在太宗皇帝面前直言犯諫,拉攏軍方對抗圣意,迫使太宗皇帝投鼠忌器、不得不從長計議,更何況是權柄赫赫、聲勢熏天的今日?
沉思良久,才緩緩道:“將沈婕妤搬到大吉殿,你親自安排人服侍,一定要嚴密保衛,不容許出現一絲半點差錯!”
“這……”
王德心中一凜,他當然明白陛下此舉意味著什么。
大吉殿就在武德殿西邊一墻之隔,將沈婕妤搬來此處居住可不僅僅是顯示恩寵,更是在提前防備。
至于防備哪個……不言而喻。
可如此一來,卻是讓皇后情何以堪?
堂堂六宮之主,居然被陛下在妃子有孕之時嚴加防范,豈不是宣告世人皇后不賢、不良、且善妒、狠毒?
李承乾眉梢揚起:“嗯?”
王德戰戰兢兢,不過還是提醒道:“陛下明鑒,此舉……或有不妥啊,還請陛下三思。”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