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情,校尉與其麾下兵卒朝夕相對,是歷經生死的袍澤、手足,一旦有兵卒受傷或者被土著虐殺,豈能坐視?
于理,若兵卒遭受虐殺卻不采取報復,長此以往,誰還畏懼大唐天威?
縱然心里千般不愿、顧忌軍紀,可若不予報仇,往后人心便散了,隊伍還怎么帶?
所以大多數遭遇突發情況的時候,唐軍從來不退。
而進攻就意味著屠殺……
這是無法禁止之事。
遲疑稍許,習君買道:“但這種事只能默許,焉能堂而皇之的出現?”
楊胄奇道:“誰允許這種事堂而皇之的出現了?是你,還是我?人家張亮乃鄖國公、呂宋總督,他想干什么,難道你我堅決反對他就不干了?他自去干,吾等只管上報大都督,任何后果由張亮承擔,于吾等何干?”
習君買有些憋悶,他承認楊胄之言有道理,可心底卻依舊別扭。
畢竟,“不準大肆屠殺”可是大帥的軍令,但現在水師上下卻對大帥的軍令拐彎抹角的予以踐踏……
楊胄拍拍他肩膀,語重心長道:“大帥所立之軍紀,水師上下無人敢于違抗,但每個人都是逐利的,當利益相關之時,還能夠謹守本心、嚴守軍紀,利用別人去達成自己的利益,已經殊為難得。”
習君買嘆口氣,他知道楊胄的話有道理。
為何所有奔赴海外之人都遵守大帥所制定之軍紀?即在于大帥之權威,更在于這些軍紀保護了絕大多數人的利益。
當軍紀與個人之利益相悖,便就想著違抗軍紀了。
隨著海上貿易越來越繁華興盛,探明的海島、土地越來越多,所有人的心都開始浮躁起來。
畢竟,“開疆拓土”素來與“封狼居胥”并列,可謂華夏男兒心中之執念……
野心開始滋生,原本保護自己的軍紀,開始成為束縛己身的條條框框,想著如何掙脫、如何打破。
張亮是第一個,但絕不會是最后一個。
“而且,一場屠殺也能有效震懾人心,屑小蠻夷畏威而不懷德,不見血,如何愿意匍匐在大唐腳下?”
國雖大,好戰必亡。
一支軍隊也是如此。
然而一場必要的小規模戰爭,若能震懾人心,避免更大規模的戰爭,且還有人主動愿意擔負責任……何樂而不為呢?
習君買頷首表示認可,但還是說道:“此事,卑職要俱陳詳細、報于大都督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