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公穎不敢多言,他雖然是張亮的謀士,但更多時候還是作為一個幕僚去處置一些瑣事,在領兵作戰這件事上,他不會自信到可以擺布張亮。
雖然這些年風評不佳,在朝堂上處處遭受排擠,但無可否認的是,張亮依舊是大唐將領之中軍事素養最高的那一波……
……
吊斗之上的瞭望兵看到了前方船隊打出的旗語,將消息傳遞給習君買。
習君買也下令生火造飯,對一旁的狄仁杰、薛元超解釋道:“鄖國公之意應當是速戰速決,不給‘巫族’調動增援的時間,亦或者是想先行完成登陸,然后扎根港口、圍點打援……無論如何,戰斗下午便會開始,咱們也抓緊時間用飯。”
兩人自是無有不從。
船行海上,做飯自是就地取材,幾艘戰船在靠近一處無人海島附近降下風帆,幾個兵卒迅速脫光衣裳從船舷處“噗通”一聲跳下海,一個猛子扎進海水里不見蹤影。還有人拿著網兜在另外一側船舷處的海水中劃拉幾下,便有一條淡紅色、體側側有稀疏的藍綠色斑點的大魚被捕撈上來,這魚很是好看,足有一尺多長。
不一會兒,又有幾條海魚入網。
等到伙頭兵將幾條海魚收拾干凈或清蒸、或亂燉,幾個兵卒已經從海水之中冒出頭來,被袍澤拉著上了船,每個人皆有收貨,或是色彩斑斕、張牙舞爪的龍蝦,或是觸手綿軟、蠕動不止的章魚……
一頓美味的海鮮大餐吃完,戰船再度提速,到了大概午時末、未時初,太陽已經偏西,照得海面上水光粼粼、金光萬道,自一處數座海島只見的航道轉過來,一片陸地陡然從目力所及的海平面躍出。
狄仁杰望著那東西兩側延綿不絕、不見盡頭的陸地,瞠目結舌:“這是海島?這也太大了!”
習君買也沒來過此地,看了看羅盤,又左右張望一番:“先前不是已經看過海圖了嗎?此島狹長,呈東北、西南走向,長度達到千里,而寬度只有不足百里,咱們現在處于島嶼南側,正好使其橫陳眼前,看上去自然綿長壯闊。”
薛元超連連搖頭:“即便如此,也很大啊!”
東西長達千里,也能稱之為“島”?!
習君買哂然而笑:“呂宋較之此島大了何止十倍?那不依然還是島嘛!”
眾所周知,只要與大陸分離、漂浮于海上,皆可稱之為島。
狄仁杰感嘆道:“天地之大,無奇不有。”
盯著海島看了一會兒,又轉過身看向南方一望無際的大海:“也不知若由此徑直向南、一刻不停,會否抵達大海的盡頭?”
說到這個,習君買便笑道:“‘南轅北轍’的故事讀過吧?”
狄仁杰奇道:“自是讀過的,車轅向南、車轍向北,說的是背道而馳永不能達成目標的道理。習將軍難道還有別的解釋?”
“曾經大帥給我們講過那個故事,末了,他說‘世事無絕對’,任何道理都不能放諸四海而皆準,某一種情境之下所印證的道理,換一個情境,或許就不管用了,譬如‘南轅北轍’。車轅向南、車轍向北,就真的永遠不可能抵達目的地嗎?未必。”
“未必?”
薛元超瞪大眼睛:“背道而馳,如何還能抵達目的地?豈不是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