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避開,沒曾想隔著老遠就聽到一陣笑聲,接著就傳來王熙鳳爽朗的聲音:“呦,安哥兒,怎么這會子就離席了,獨自賞月呢?”
果真是‘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啟笑先聞。’
說完二人便相攜著朝著林祈安走來。
林祈安趕忙遠遠的拱手施禮。
他還未來及開口,王熙鳳便擺著手,邊走邊向他介紹身旁之人:“這是你侄兒蓉哥兒的媳婦兒,秦氏。都是自家人,不用在意那些虛禮。”
秦可卿在王熙鳳的攙扶下,自燈火闌珊的花園中緩步而來。
她一襲錦緞華服,裙角隨著她的步伐微微擺動,身姿輕盈卻又帶著幾分病弱的遲緩。
云鬢高聳,插著赤金盤螭瓔珞圈,臉上薄施粉黛,眉似春山含黛,眼似秋水含情。
即便帶著病容,也難掩那與生俱來的嫵媚,雙眸在月光下閃爍著瑩瑩水光。
王熙鳳又小聲與秦可卿介紹:“這是你剛才見過的,你林家表姑的雙胞哥哥。你瞧瞧,這模樣,是不是和我那妹妹一般,堪稱神仙人物?”
林祈安忙笑著說:“瞧鳳姐姐這口才,把我捧得這般高,倒叫我怪不好意思了。”
秦可卿已走至近前,看向少年的眸中難掩片刻怔忡。
微微福禮,帶著柔和的笑意,輕聲道:“林表叔好,剛才就聽我嬸子一直夸你們兄妹呢,果然長相相似卻又各分秋色。”
林祈安雖輩分大,但年紀小,微微側身避開,客氣稱道:“蓉哥媳婦兒多禮了,你們怎么這會子出來?”
王熙鳳立刻接話道:“我這侄媳婦兒,近幾日身子不爽利。這不,今日家宴,我怕累著她,不放心,這才送她出了園子,讓她先回去歇著。”
按照原書時間線,秦可卿確實在此時就開始病情反復,直到一年后才藥石無靈。
林祈安客氣到:“那還是別耽擱了,秋夜寒涼,莫要吹了冷風。”
王熙鳳看著似是有話要說,眼神一轉,吩咐身后的平兒幾人:“你們把蓉大奶奶好生送回去,記得讓轎子抬進垂花門來候著。”
幾人立刻應聲,平兒扶著秦可卿與二人道別,又有機靈的小丫鬟搶先一步,跑出去喊轎子。
等人走后,王熙鳳才笑著問道:“怎的這會兒子就出來了,這好戲才唱了一場呢。”
林祈安直言道:“嫂子有所不知,過幾日就是我母親忌日,我妹妹也是第一次離家過中秋。她心思細膩,我怕她徒增傷感,這才打算找個小丫鬟去喚她回去歇著。這不,可巧就遇到你了。”
王熙鳳聽此,才驚覺自己粗心,心想怪不得林黛玉往日那般活潑靈動,今日卻不見笑容。
她略帶歉意開口:“老太太也是愛熱鬧,念著你們熱孝都過了,怕你們離家傷感,這才央我辦了這么一場夜宴熱鬧一番。”
“祖母好心我們自是明白,只是遇此佳節難免思親,人之常情。且這會兒人也見了,我想著讓黛玉離席也不算失禮。姐姐知道她的,雖懂事,卻也自小被家人寵的有些小性兒,怕是得弟弟我好好開解一番才行。”
王熙鳳立刻笑著說:“那也別找丫鬟了,她們一個個笨嘴拙舌的,我去替你把黛玉接出來就是。”
話落,她看了看林祈安,復又開口:“說來,我這兒還有一事想拜托你,你也別怪我說話直。
就剛剛咱們那侄兒媳婦兒,那是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的好性子。
你也知道,我平日里脾氣火爆,這兩府里,也就她跟我最親近。
她這幾日病歪歪的,吃了好些藥都不管用,我看著著實心疼。
剛才瞧見你,忽然想起你給我那藥丸子,可是難得的好東西。
便想厚著臉問你一聲,可方便幫忙引薦那制藥的老大夫,讓他來替蓉哥兒媳婦兒診診。”
林祈安略微垂眸,搖頭道:“不瞞嫂嫂,那藥是江南一個云游行醫的老大夫給的,當時也沒能讓他留下方子,而且那藥丸也不是金錢能買來的,我也是有緣正巧碰著,才得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