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安踏出書房，入目便是林伯與劉媽媽一左一右候在門口。
林伯手中掌著一盞燈，暖黃的光暈在夜色里輕輕晃動；劉媽媽則捧著一個手爐，還拿著一件厚實的大氅。
劉媽媽立刻就遞上手爐，又輕柔地幫他披上大氅，嘴里念叨著：“這怎么才回來就聊了這么久，一路舟車勞頓，累壞了吧？老爺也真是的……”
林伯也在一旁附和：“正是呢，瞧著都瘦了一圈，這可怎么好。”
林祈安嘴角微微上揚，神色溫和，輕聲說道：“我這是長高了，林伯。您讓人去給我爹送點安神茶吧。”
“欸，我這就去。”林伯應得干脆，可話剛出口，又覺不對，皺眉疑惑“怎么了？老爺進來沒聽說睡不好啊……”
林祈安眨眨眼，旋即笑道：“我這不是怕父親見了我，心里歡喜，反倒睡不著覺嘛。我和妹妹都好著呢，您肯定都拷問過長庚長生了吧。”
那笑容里帶著幾分俏皮，瞬間讓氣氛輕松了不少。
劉媽媽這才笑說：“正是呢，林管家，您快去吧，我送哥兒回房。”
林伯只能咽下一肚子要關心的話，匆匆往廚房走去。
林祈安回到自己房間，小丫鬟們早已將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條，熱氣騰騰的洗澡水也備好了。
他三言兩語安撫了劉媽媽，讓她明早再來細聊。
等林祈安洗漱完畢，身著一襲素白寢衣，在案桌前點起燈。燈光昏黃，映照著他的面龐，他正給黛玉和京中好友寫平安信。
這時，長庚和長生輕叩門板，走了進來。
他微微抬眸，示意二人說話。
兩人便你一言我一語，把打探來的消息細細道來。
“付姨娘確實是一月前才知曉有了身孕，劉媽媽隨后給她多配了兩個婆子照料。如今她時不時就給老爺送些羹湯，還常以腹中孩子為由，向廚房要些合口的吃食。”長庚皺著眉頭，認真地說完，又補充道。
“至于郭姨娘，還和往年一般，少言寡語，鮮少出門。”
“方姨娘和付姨娘走得近，瞧著有些討好的意思，倒也安穩。”
長生又接著說：“府里上下的奴才，還是咱們走時那些人，只是老爺身邊，又多了幾個圣上派來協助的錦衣衛。”
“聽說老爺幾次從鹽場回來，都不太太平，好在身邊幾個侍衛得力，護著老爺周全。”
林祈安閣下筆，待墨跡干透，將幾封信折好裝入封套，再用蠟封好。
“把這些信交給明城，看看我父親有沒有信件，讓他一起送往京城。”說罷，又拿出一封寫好的帖子，“這個明日一早，送去百川書院的周夫子處，說我后日去拜見他。”
兩人領命而去。
林祈安今日與父親說了許多賈家人的事，唯獨沒提賈母。估計林如海見他言辭驚人，都嚇得不敢問。
次日，父子二人用早食時。
林如海猶豫了好一陣，還是小心翼翼開口：“你外祖母……她身子骨可好？”
那看過來的眼神，好像還帶著威脅。好似林祈安要是直言說出什么忤逆不孝的，就要挨一頓訓斥，但他又實在擔憂好奇。
林祈安咽下口中的包子，應道：“挺好的。”
“那……那就好。”林如海微微點頭，臉上的神情稍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