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蘭茵聲音顫抖,似是難以置信林祈安的寬恕,又似是渴求更多,下意識哀求道,“您讓我去京城吧,我跟著小姐做個灑掃婆子也行,等小姐出閣后,奴婢愿意回姑蘇陪在太太靈前……”
“不必多言,下去吧。”林祈安打斷她。
他別過頭,手還在微微顫抖,那是內心糾結與掙扎的余韻。
夜,愈發深沉,四周萬籟俱寂,唯有偶爾傳來的幾聲更夫打更聲,在這無邊的靜謐里,顯得格外清晰,卻又很快被寂靜吞噬。
就讓這件事沉寂吧。
……
一月后,王勤之被調回姑蘇,料理林家產業。
林如海不忍蘭茵與家人幼子分離,準了蘭茵的主動請辭。
付姨娘生的孩子,被取名林祈寧,由幾個婆子和奶娘教養。
林祈安去看過幾次,被養的白白胖胖,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簡直讓人羨慕。
天氣涼快之后,林祈安每日受周夫子壓迫,學業越發繁重。
每日寫五六篇文章,兩三日就得讀完一本書。
劉媽媽心疼他,無法,只能親自過來照料林祈安的起居。
等到院試之前,長庚將他所作文章整理了一番,那堆疊起來的文稿,竟堆得老高,筆筒里的毛筆都寫禿了好幾支,林祈安手上的老繭,自是不必言說。
已經習慣這種強度的林祈安,如今也不覺得累,看著那一張張凝聚著自己心血的紙稿,心中滿是成就感。
對即將到來的院試,也越發有信心。
他如今才華初顯,每日被父親的同僚夸獎,被抬舉得太高了,感覺再不跟隨林如海的腳步,拿個小三元,實在是下不來臺。
院試被定在了今年七月底,流程和縣試、府試差不多,仍舊需要攜帶戶籍文書,前往姑蘇府衙報名。
劉媽媽為他打點行裝可謂細致入微,生怕他在這南方的七月天里受了涼,恨不得連冬衣都帶上。
“劉媽媽,這才什么時候啊,穿這個我手腳都伸不開,怎么寫字?”林祈安看著那堆滿箱子的厚衣物,不禁抱怨道。
劉媽媽手上的動作依舊不停,嘴里念叨著:“這夜里冷啊,手冷了才不好寫字。”
林祈安看了看外面高懸的烈日,只覺自己渾身充滿干勁,一身的正氣,完全不懼這初秋的涼意。
最終,林祈安帶著林明成、長庚、長生以及兩個婆子、幾個府衛,還有他那一摞摞的書稿,幾箱子衣物,浩浩蕩蕩地回了姑蘇。
如今林祈安再低調,也藏不住兩次案首之名,早已成為姑蘇學子茶余飯后的談資。
報了名后,他便與林家族學的兩個備考學子,以及周夫子推薦的兩個學子,一同住在林家祖宅溫書。
對于時不時來拜訪的學子,都讓林明成接待了,偶爾無聊也會出去和那些文人墨客聊上幾句。
出府赴宴?那是不可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