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沉默一瞬,這種兒子總操心老子的感覺,又來了。
真怕這孩子總愁這些,到時候會長不高。
他抬手輕輕捋了捋胡須,安撫道:“這幾年,在為父的整治下,鹽政收益有所增長,如今大多地方市面上的鹽價也趨于穩定。待日后有了合適的繼任者,為父便向圣上直言,求個閑職,回京城好好陪陪你們。”
林祈安聽著父親這番話,只覺得這不過是在哄小孩罷了,他早已聽膩了。
隨后,他便移步去看望寒蜈。
只見寒蜈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眉頭卻緊緊地擰在一起,好似被無盡的痛苦所糾纏,難以解脫。
大夫說,寒蜈偶爾會有短暫的清醒時刻,可即便如此,也是神志迷糊,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林祈安坐在床邊,輕聲安撫:“你放心,我必定會為你尋來解藥。你再咬牙堅持堅持,我還特意從姑蘇給你帶了糕點,等你身子好了,咱們一起吃。”
床上的寒蜈似乎隱隱約約聽到了這番話,眼皮微微顫動了幾下,可終究還是沒能睜開。
一旁的長生滿臉都是擔憂之色,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說著,話語里全是安慰鼓勵的話。
林祈安見狀,便讓長生扶起寒蜈,自己則佯裝去倒水,實則偷偷地來來回回斟了三靈泉,小心翼翼地喂給寒蜈。他心里清楚,這靈泉雖說解不了毒,可總歸能起到些強身健體的作用,興許能讓寒蜈的狀況稍稍好轉一些,拖延些時日。
二人又對著寒蜈道別一番,說明日再來看他,這才一道離開了房間。
……
圣上欽點的御史竟遭刺殺,這可是天大的事兒。
這幾日,揚州知府與揚州衛指揮使忙得腳不沾地,再加上錦衣衛陳霄的協同查訪,眾人都在全力以赴,一心要將這案子查個水落石出。
次日,孫宸祺聽聞林祈安回到了揚州,當下便趕忙精心備下厚禮,心急火燎地前往林宅拜訪。
二人在客廳相對而坐,只因孫宸祺此番前來懷揣著心事,有事相求,往日同窗時那種無拘無束、自在隨意的氛圍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室的拘謹與尷尬。
林祈安見往日里大大咧咧的小胖子,如今一臉局促不安的模樣,便率先開口道:“可是你哥哥打發你來的?”
“沒有,我哥哥這幾日正忙著配合調查呢,只是……我聽聞你回來了,特來找你敘敘舊。”孫宸祺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旋即又問道,“此次的院試結果如何了?”
林祈安也沒心思跟他周旋,直言道:“還行,有什么想問的,直說便是。”
孫宸祺以往只當林祈安不喜交際,沒什么朋友,學業上也不過普普通通。
可自從得知他悄無聲息地就連中兩個案首后,心里便不禁犯起了嘀咕,暗自揣測,人家或許是壓根沒把自己當作真正的朋友。
今日他確實是被孫晨宇推出來的,哥哥只交代他,就像往日一般前來拜訪,順便關心下父親在牢房里是否安好。
他也是頭一回踏入林府,雖說這林府的規格和氣派程度與自家相比,還稍顯遜色,可一想到父親此刻正被關押在大牢之中,這種身份上突如其來的巨大落差,還是讓他心里直發慌,手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放才好。
“我就是來看看你,你考完試后,還去書院上學嗎?”他還是打算委婉客套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