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素來看不上這個兒子,只覺他油嘴滑舌,自己讓辦點事都辦不好,只一門心思與二房親近。
自打賈璉迎娶了王夫人的內侄女兒王熙鳳,賈赦瞧他的眼神里,更是沒了一絲好顏色。
而賈璉心中,對賈赦這個父親亦是積怨已久。
他認為,自己自小到大,父親從未給予過一絲關愛,動輒打罵,毫無溫情可言。母親早逝后,與繼母之間更是形同陌路,毫無感情。
如今住處相隔甚遠,就連每日例行的請安,也都免了,彼此之間愈發疏遠。
一旁的賈政,望著兄長離去的背影,暗自搖頭,心中滿是無奈與不滿。
方才在賈母處,又被敲打了一番,他對賈赦這位兄長的怨懟更深了。
他覺得自己因京中政務纏身,諸事繁雜,實在無法隨意離京,這家中一應人情往來,理應由賈赦主動擔起。
可賈赦倒好,整日不是沉溺酒色,就是與那房中妾室廝混,正事一概不理,實在是不成體統。
還有,璉兒平時也算聽話的孩子,怎么就對他橫眉豎眼,動輒打罵?
這般想著,賈政走上前來,和聲對賈璉說道:“你向來慣于處理家中庶務,諸事妥當,我本也無需多言。只是此番南下,路途遙遠,你務必多帶些人手,一路之上,千萬要注意安全。
至于此行的花費,你且下去仔細盤算,所需多少,只管到賬房支取便是。”
賈璉聞言,面上恭恭敬敬地應下,心中卻也泛起一絲別樣的感觸。
回想起來,從小到大,這位二叔對自己確實不錯。每次交辦的差事,只要自己盡心盡力辦好,總能得二叔幾句夸贊,心里也覺得熨帖。
只是因著林祈安有意無意的言語挑撥,賈璉愈發覺得二房一家心懷叵測,怕是圖謀國府的家產。
如今聽二叔這般說,表面上言辭懇切,可怎么就不見他從自己私房里拿出些銀子,讓侄兒手頭寬裕些呢?
唉,這一大家子算下來,如今也就自家那鳳辣子,雖說性子潑辣,卻與自己是真的一條心。
這般思量著,賈璉快步前往前院,尋到管理賈府外務的管家林之孝,吩咐他速速去準備南下的船只,又精心挑選了幾個得力的隨行小廝,之后徑直前往賬房支取了銀子。
諸事安排妥當,他才回到自家院子,對著王熙鳳,甜言蜜語說了一籮筐。
王熙鳳雖說平日里精明能干,性子潑辣,可在賈璉這一番軟磨硬泡下,終究還是過不了“美人關”,心疼地拿出了一百兩私房銀子,又特意派了自己從娘家帶來的來旺和來喜跟著賈璉,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幫自己盯緊了賈璉,莫要讓他在外生出事端。
墨香苑中,林黛玉聽聞賈璉即將前往揚州接林祈安,原本清冷的眉眼瞬間盈滿了藏不住的歡喜。
她忙不迭地拉著前來報信的王熙鳳,腳步輕快地往屋內走去,聲音中帶著難以抑制的雀躍:“鳳姐姐,這可當真?怎的突然就勞煩璉二哥跑這一趟去接哥哥了?”
王熙鳳笑意盈盈,挨著林黛玉坐下,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黛玉的額頭,佯嗔道:“哎呦喲,我的好妹妹,姐姐我還能誆你不成?今兒個上午老太太就吩咐人去準備船只了。我方才幫你璉二哥收拾好了行囊,忙得暈頭轉向,這才想起還沒告知你這樁大喜事呢。”
林黛玉聽后,忙追問道:“怎么這般著急?璉二哥準備什么時候出發?”
王熙鳳輕掩嘴角,打趣道:“哪里是我們著急,依我看吶,定是安哥兒在揚州心心念念著妹妹,急著回來呢。你璉二哥也辦事利落,說好了明日一早便啟程,鐵了心要把你哥哥平平安安地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