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安目光柔和,細細打量著黛玉,一年未見,變化還是挺大的,果真是有苗不愁長。
二人時而淺笑,一年未見,往昔的時光與當下的牽掛,皆在對視與回憶里細細敘來。
談及家中瑣事,林黛玉靠在迎枕上,輕聲說道:“我原以為你會帶著那孩子一同來呢。”
“他如今除了吃睡就是哭,難不成你要帶孩子?自然有奶娘仔細看顧。”
想到那孩子剛出生便沒了姨娘,林黛玉往昔心中那一絲別扭頓時消散全無,取而代之的是滿心憐惜,輕輕嘆了口氣。
接著,林黛玉又問起賈府和睿王之事。
林祈安耐心解釋道:“外祖家和咱們家不同,他們家既舍得將姑娘送去那不見天日之處,子孫后代又不熱衷科考,就是指著走那條攀附之路。
所以,睿王的示好,對咱們而言,反倒成了麻煩,可對外祖家來說,那便是無上的榮耀和臉面。”
“那睿王為何要與你同行?”黛玉又問。
“要不妹妹也去參加科考?”林祈安打趣道,見黛玉似要嗔怪,連忙正經說道:“也不算是對咱家示好,只是正巧碰到了,他順勢顯示一番自己對臣子及家眷的親和,展現仁愛罷了。”
而后,林祈安又關切:“你在府中有沒有人給你氣受?”
其實,他更想問有沒有那些下人們亂翹舌根,制造什么“林姑娘不如寶姑娘”的輿論,只是,這一天下來,還沒空和她家“女神探”沁露那丫頭搭上話。
他可記得原著里那句“寶釵行為豁達,隨分從時,不比黛玉孤高自許,目下無塵。故比黛玉大得下人之心。便是那些小丫頭們,亦多喜與寶釵去頑笑,因此黛玉心中便有些悒郁不忿之意,寶釵卻渾然不覺。”
笑死,就算黛玉是孤高自許之人,也絕對不可能是因為對寶釵的嫉妒不忿。
她不忿的是被拿來與人作比較,不忿的是那些庸俗勢利之人。
她不逃避,不遮掩,不迎合,那些刁奴自然更喜歡薛寶釵。
且,薛寶釵那般冰炫聰明,善于用輿論玩弄人心之人,怎會渾然不覺?
林黛玉是個直來直去,做不了假的性子,要是對寶釵有了敵意,寶釵又怎會渾然不覺?
所以,曹公的書里,全是文字游戲,得品。
這賈母奴仆個個善于引風吹火,林祈安臨走時,可是好好給孔嬤嬤和沁露交代過了的,讓她們關注府里那些輿論風向。
所謂“讒言敗壞真君子,冷箭射死大丈夫。”
可黛玉顯然沒明白自家哥哥此問何意,目前也沒有經過這方面的困擾,這會兒一臉啞然。
“誰敢給我氣受?”她說完,似想起什么,又道,“那個寶二爺最近忙著和一幫公子哥四處逍遙,也不怎么來找幾個姑娘。”
剛剛放些心的林祈安,正拿起茶盞啜飲,差點沒噴出來,被嗆的咳了幾聲,急忙問道:“什么逍遙?”
這賈寶玉給自己玩暴露了?可不要傳出什么啊雜事兒,污了自家妹妹的耳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