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駐法大使,貝圖拉男爵對巴黎和凡爾賽的政治局勢可以說比很多法國人還要了解,而黎塞留公爵與舒瓦瑟爾公爵的黨爭作為局勢里面舉足輕重的一環,貝圖拉男爵對其自然也很是知悉。
如今,在舒瓦瑟爾公爵獨掌大權的情況下,黎塞留公爵想要再次取得政治權力,首要的也是最重要的,無疑就是掃除舒瓦瑟爾公爵這個障礙了。
而黎塞留公爵既然在貝圖拉男爵面前提起來這件事,那么接下來兩人的會話中心是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貝圖拉男爵微微皺眉看向黎塞留公爵,他這一句話就相當于把話題拉到了與舒瓦瑟爾公爵的黨爭上面。
于是貝圖拉男爵稍稍整理了一番思緒,試探性地問道
“看到您有如此的活力和精神真是太好了,只是您現在的狀況似乎想做什么也很困難吧”
貝圖拉男爵倒是不怕被卷入到這場斗爭之中,他畢竟是個局外人,甚至如果站隊正確的話,他以及他背后的英格蘭反而是漁翁得利的一方。
“說的也不錯,最近的身體是不太行咯,不過只要國王委任我,我還是愿意再操勞操勞的。”
黎塞留公爵笑呵呵地說道,言語之間已經在暗示貝圖拉男爵,這場斗爭的關鍵不在于雙方目前的政治力量,核心就只在路易十五一人身上。
貝圖拉男爵微微點頭,大使館的情報機構這么多年的記錄都能表明,舒瓦瑟爾公爵正在漸漸地受到國王的疏遠與不信任。
當然,最近的科西嘉歸順事件倒是讓路易十五對舒瓦瑟爾公爵改變了一番看法,只要條約能夠順利簽訂的話。
想到這里,貝圖拉男爵低下頭,避開了黎塞留公爵那饒有深意的眼神,端起酒杯緩慢地喝了一小口。
“黎塞留公爵既然和我說起這些,肯定是希望我能或多或少地幫到他,為此我應該可以提出一些條件作為交換,只是他到底能不能扳倒舒瓦瑟爾公爵呢”
貝圖拉男爵把玩著手上的酒杯,默默算計著。
黎塞留公爵見貝圖拉男爵表現出了猶豫,不緊不慢地扯開話題說道
“哦真抱歉,說了這么多我的事。話說回來,您最近的工作怎么樣舒瓦瑟爾那家伙應該不好相處吧”
貝圖拉男爵瞥了黎塞留公爵一眼,隨后緩緩點頭。
舒瓦瑟爾公爵作為激進主戰派,還操持著法國的外交政策,他那種強硬的外交風格自然讓貝圖拉男爵很是頭疼,要處處避免和法國人爆發沖突乃至戰爭。
畢竟英國現在仍然在消化著七年戰爭的勝利果實呢,雖說英國人不怕和法國開戰,但若沒有利益驅動英國政府也不愿意進行戰爭這種高風險的行為。
英國人只要和平發展二十年,等他們完全接手并消化了法屬加拿大和法屬東印度之后,屆時國力大增的英格蘭也就不懼法國的戰爭威脅了。
而舒瓦瑟爾公爵也是想著這一點,希望在軍事改革和軍備擴充之后再次與英國開戰,以奪回在七年戰爭后失去的殖民利益。
從這個角度來說,貝圖拉男爵作為駐法大使,當然是希望看見一位保守的外交大臣出現在凡爾賽宮廷,而不是舒瓦瑟爾公爵這個戰爭販子。
想到這里,貝圖拉男爵也在心里將支持舒瓦瑟爾公爵這個選項直接抹去了,現在擺在他面前的,要么是保持中立不插手其中,要么是支持黎塞留公爵將舒瓦瑟爾公爵扳倒。
“舒瓦瑟爾公爵還是老樣子,您應該也知道的。”
貝圖拉男爵無奈地笑了笑,嘆氣說道
“他這樣激進的人,哪怕是下次會面時直接往我臉上甩一張宣戰文書我都不意外。”
黎塞留公爵也附和著說道
“是啊,他恨不得明天就把軍隊和艦隊開到英吉利海峽去,真讓人不安,有誰喜歡戰爭呢。如果我有機會,一定不會讓這樣的人控制法國的外交政策。”
“哦”貝圖拉男爵瞇起眼睛點點頭,黎塞留公爵說了這么多,可算是開始擺出拉攏自己的條件了,而從他的意思來看,在黎塞留公爵上臺后法國的外交政策將會相當保守,至少不會天天對英國鼓吹戰爭了。
這樣的結果是貝圖拉男爵乃至于英國政府都樂意看見的。
而對于貝圖拉男爵個人而言,他如果真的能促成一位保守的法蘭西外交大臣上臺,那也是毫無疑問的大功一件,人們甚至會把接下來幾十年的和平都當作他的功勞。
“您說的太對了,和平萬歲吶。”
貝圖拉男爵意味深長地微笑著,舉杯和黎塞留公爵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