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不是被勞倫斯前半段那義正言辭的道德綁架所震住了。
而是后半段,當勞倫斯提到黎塞留公爵之后,讓杜巴利才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此刻絕對不能和勞倫斯起了沖突。
“黎塞留公爵是整個巴黎最想讓我死的人”
讓杜巴利忐忑不安地思索著
“我如果把這件事鬧大了,扯到了他身上,他絕對會以此為由對我發難”
想到這里,讓杜巴利又看了一眼勞倫斯,捏緊的拳頭漸漸松了下來。
勞倫斯則是緩緩放開讓杜巴利的衣領,向后退了兩步,等待著讓杜巴利自己做出決定。
因為勞倫斯心中也明白,讓杜巴利只要不蠢的話是絕對不會任由自己將對抗國王的帽子扣在他身上的。
這頂帽子一旦扣上,黎塞留公爵會比勞倫斯更加勤快且主動地清理門戶。
“我知道了波拿巴閣下,我和你走一趟”
讓杜巴利無可奈何地大喊道
“但我也提前告訴你,我有保持緘默的權利”
盡管還不知道勞倫斯為何要特意帶走自己,讓杜巴利對此也沒有特別擔憂。
畢竟在他看來,雙方也都算是巴黎內有頭有臉的人物,還不至于使出什么下三濫的手段。
“請跟我們來吧,杜巴利先生,我承認你的緘默權。”
勞倫斯的臉上重新勾起一抹淺笑,走上前拍著讓杜巴利的后背輕聲說道
“不過我相信你會開口的。”
隨后勞倫斯與讓杜巴利走出門外,坐上了一輛等候多時的馬車。
那兩名審計師卻是沒有和勞倫斯一起,而是攜帶著天鵝絨之戀的賬本坐進了另一輛馬車。
注意到這個細節的讓杜巴利微微有些不安,但他還是安慰自己是因為那兩名審計師的地位不足以和勞倫斯乘坐同一輛馬車。
行駛了一段路途之后,在馬車內如坐針氈的讓杜巴利終于忍不住開口試探道
“所以,波拿巴閣下,你到底要把我帶去哪。警局還是稅務局不會要直接把我送去巴黎城防軍吧”
從車窗投射而入的街燈光影在勞倫斯的臉上飛快變幻著,使得讓杜巴利連勞倫斯的面容臉色都看不真切。
勞倫斯向后靠了靠,整張臉龐完全隱藏在一片漆黑之中,而后輕聲說道
“稍安勿躁,杜巴利先生,你會知道的。”
過于緊張的讓杜巴利已經分不清時間流逝的快慢了,當馬車緩緩停靠在路邊之時,他只覺得自己度過了一段相當漫長而煎熬的時間。
在勞倫斯走出馬車之后,讓杜巴利才緊張不安地跳出車廂,扭頭張望了一圈四周,瞪大眼睛說道
“等等這里是香榭麗舍大街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無數個思緒在讓杜巴利的腦子里飛快閃過,他記得勞倫斯在巴黎的住宅就位于香榭麗舍大街。
勞倫斯扭頭瞪了他一眼,平靜地說道
“請保持安靜,杜巴利先生,然后跟在我后面。”
“不波拿巴閣下,你必須說明你的意圖”
讓杜巴利張開嘴,試圖大喊道
“不然你就是綁架就是囚”
砰
一陣短暫而沉悶的響聲從讓杜巴利的后腦勺經由骨傳導直接抵達了他的耳膜。
聽上去像是某人堅硬的手肘重重捶擊在讓杜巴利的后腦勺上。
但他已經無法去具體分辨這到底是什么聲音了。
因為在下一個瞬間,讓杜巴利便兩眼一黑,直接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