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為什么會這樣」
在二樓房間注視著這一切的杜巴利此刻正目光空洞地看著下面,看著那些方才還威風凌凌的巴黎警察們狼狽不堪地挨個從洞中鉆了出去。
就連被他視作救世主的法爾科內伯爵也是如此,在向勞倫斯放出一番無關緊要的狠話之后便弓著身子隨著警察們一起離開了府邸,而且片刻也沒有停留,很快便坐進馬車里消失在了香榭麗舍大街。
剛剛那火藥味十足的府邸庭院此刻也徹底平靜了下來,只有那扇扭曲變形嚴重的府邸大門證明了這里曾發生一場激烈的沖突。
圍觀的市民們則是興奮不已而又意猶未盡的漸漸散去。
當警察部隊強行進入府邸內部之后,他們以為勝利的天平已然倒向了法爾科內伯爵。
可誰也沒有想到,勞倫斯竟云澹風輕地只憑一紙文書就將這場危機徹底消解。
尤其是人們得知此地竟是科西嘉駐法大使館之后,不禁紛紛同情起法爾科內伯爵起來。
不論黎塞留家族的勢力有多龐大,法爾科內伯爵也注定逃脫不了教唆警察部隊襲擊他國使館的罪名了。
而那些頭腦敏捷之人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后更是感到后背一陣發涼,他們隱隱之間察覺到了這必然是科西嘉總督故意設給法爾科內伯爵的一個圈套。
畢竟大使館的設立文書已經簽署好幾天了,而勞倫斯卻特意選在今天公布,尤其是等到喬瓦尼上校等人強行進入府邸之后才公布出來。
這樣的時機把握也是使人不寒而栗,紛紛感嘆那位年輕的異鄉總督真是好手段。
至于目睹了這一切的讓杜巴利,此刻已然是魂不守舍,五味雜陳。
他并不知道下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他只看見勞倫斯派人將一卷輕飄飄的文書遞給喬瓦尼上校,隨后那大軍壓境的巴黎警察部隊就像是躲避瘟神一樣馬不停蹄地離開了這里。
這個已經被折磨了足足三天的男人怎么也沒有想到,被他寄予厚望的法爾科內伯爵,竟然倒在了那一張羊皮紙之下。
而杜巴利之所以能在這數天的折磨酷刑之中堅持下來,也是因為他堅信著黎塞留公爵能派人將自己救出。
如今,這份信念就像是高空墜落的玻璃球一般,碎成了一地渣子。
那殘渣還像刀片一般肆虐在杜巴利的精神中,無時無刻不令他感到刀絞般的痛苦與絕望。
如果說有什么比絕望本身更令人絕望的,那無疑是先看到希望而后親眼看到那份希望破裂在自己眼前。
「喲,杜巴利先生。」
格羅索嬉皮笑臉地湊上來,像抓小貓一樣單手揪著杜巴利的衣領將他拽起來,笑著說道
「看來你得繼續和我這個海盜頭子呆上一段時間了,嗯」
杜巴利側過腦袋看著格羅索臉上的刀疤,兩只童孔都在不受控制的發顫。
哪怕是親身經歷那些酷刑的時候,杜巴利都沒有如此驚恐過。
因為之前他相信這些苦難都是暫時的,而現在,他只看到了無盡的折磨在等著自己。
「你們兩個似乎相處的很愉快啊。」
房門忽然被打開,只見是勞倫斯推門而入,微笑著看向杜巴利說道。
「嘿嘿嘿我是挺愉快的,他心情如何你自己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