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算上那些依附于舒瓦瑟爾公爵的貴族和官僚們,單單是這四個人站在一起,他們所提出來的嚴正抗議就足夠形成一股驚濤駭浪了。
而就在路易十五久久沒有回過神來之時,埃德蒙院長也面色凝重地走上前來,從法袍中掏出一卷泛著新鮮墨香的羊皮紙,沉聲說道
“陛下,雖然您的敕令勝過一切法律,但我也必須提醒您,高等法院已經在審判庭上判處了杜巴利夫人終身監禁,外面的民眾們也都見證了這一點。”
路易十五愣在原地,沒有伸手去接埃德蒙院長遞來的判決書。
因為他同樣清楚,埃德蒙院長這番話語的深意是什么巴黎高等法院,甚至說全法蘭西十三座高等法院都不會滿足于僅僅是將杜巴利夫人驅逐到修道院中。
支持司法改革的杜巴利夫人本就是法袍貴族們的一大死敵,法袍貴族們也不會放過這個能夠將杜巴利夫人置于死地的絕佳良機。
而這些法袍貴族們的抗議絕不會是僅僅體現在投票桌上,地方法院的法官們權力甚至是超過地方市政廳的,他們對地方人民的掌控也是根深蒂固。
先前,1765年的時候,路易十五僅僅是想試圖將手插進布列塔尼高等法院之中,這就引起了巴黎高等法和布列塔尼高等法的嚴厲抗議,以及布列塔尼人民的抗稅游行和大規模騷亂。
如果是最壞的情況,全法蘭西十三座高等法院同時進行反抗,那樣所引起的一場全國動亂是路易十五連想象不敢去想的。
見國王陛下沒有伸手接過判決書,埃德蒙院長順勢將判決書夾在了腋下,繼續說道
“執行審判的是德莫普大法官,判決書上有他的簽名,盡管莫普閣下因為留守司法宮沒有一同來到杜伊勒里宮,但他一定也希望自己簽署的判決書能夠順利執行吧。”
路易十五怔怔呢喃道“你是說莫普也”
莫普大法官向來是路易十五的親信,盡管國王也知道他與杜巴利夫人之間的不和,但真的聽到莫普大法官也贊同嚴懲杜巴利夫人之后,路易十五還是大腦宕機了一瞬間。
埃德蒙院長輕輕點了下頭,沒有多說什么,畢竟他與莫普大法官仍然算得上政敵,這不過是一次特例合作而已。
路易十五傾頹地靠在御座上,臉上頹然的表情訴說著他此刻心中的茫然。
這幾乎是頭一次,自己的敕令遭到了如此強硬的抵抗。
自己的親孫子、王儲路易奧古斯特,奧地利的瑪麗王儲妃,外交大臣凱撒加布里埃爾,強勢的陸軍大臣舒瓦瑟爾公爵,陸軍中將雅克菲利普,康布雷大主教利奧波德,巴黎高等法院院長埃德蒙,法蘭西大法官德莫普。
從宮廷到內省,從政府到法院,從頗受信賴的親信到令人厭惡的政敵,他們此刻似乎都站在了一起,手持利刀闊斧,看著地上茫然無措的杜巴利夫人。
路易十五呆住了,他是法蘭西的君主,杜伊勒里宮的主人,這御座廳里的主宰。
但是在此刻,他只覺得自己是何等的孤獨,是何等的孤立無援。
坐在這金碧輝煌的御座之上,路易十五的心卻冰寒得如同乞力馬扎羅山頂終年不化的積雪。
這位法蘭西國王的臉上前所未有地浮現出了一抹無助,他虛弱的目光在廷臣中間來回游蕩著,就如同一個溺死者在尋找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良久之后,他的目光停在了御座廳中央,那個從方才起一直保持沉默的年輕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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