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紛繁雜呈的議論,勞倫斯也只是云淡風輕地笑了笑,不管怎么說,他在軍校里揚名立萬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路易王儲則是對其中那些尖酸刻薄的言論很是難以接受,皺緊眉頭就準備上前與那些人理論。
而就在這時,只聽廣場的邊緣忽然傳來一道炸雷般的吼聲
“你們這群廢物都他媽磨磨蹭蹭地站在那里干什么”
這洪亮如鐘的吼聲立馬鎮住了在場的三百多名學員,眾人都下意識的停止了交談,扭頭看向廣場的一側。
只見一位光頭軍官正滿臉陰沉地朝著他們走來。
他約莫五十多歲,一身深藍色軍官制服,個子不高,但不怒自威,深邃發黑的眼窩里是一雙令人戰栗的冰冷眼眸,感覺任何被他瞪上十秒的人都會不自覺地開始兩腿發顫。
勞倫斯不禁多看了這軍官幾眼,吸引他目光的倒不是對方袖口上的少校軍銜綬帶,而是那對冰冷刺骨、仿佛沒有感情的雙眸。
統領過科西嘉國防軍的勞倫斯可以斷定,絕對只有多次徘徊于生死線的戰場老兵才能磨礪出這樣的氣質和眼神。
做足調查準備的貝爾蒂埃也在勞倫斯身邊輕聲解釋道
“那一定是莫迪斯中校,我們的上級教官,出身
于軍人世家,愛兵如子且嫉惡如仇,兩次大戰他都擔任最前線的戰場指揮官,因為功勛顯著所以從前線調回了后方,據說是舒瓦瑟爾公爵親自把他請到了巴黎軍校擔任教官。”
勞倫斯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能夠完整經歷奧地利王位繼承戰爭和七年戰爭并立下功勛,還能被舒瓦瑟爾公爵看上,這著實是一位卓越的一線軍官。
“蠢豬們你們都聾了嗎”
莫迪斯中校似乎腿腳有傷,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但這并不讓他顯得滑稽,恰恰相反,他那緩慢沉重的步伐反倒是充滿了壓迫感,配合上驚雷般的怒吼聲,更是讓人不寒而栗
“你們這樣也是巴黎軍官學校的學生我他媽從鄉下抓四百個農民來,他們都知道站好隊列等待長官前來”
學員們看了一眼他們這松松垮垮的陣型,這才反應過來,在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后排成了一個還算緊湊的方陣。
“一群廢物在戰場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莫迪斯中校罵罵咧咧地取下腰帶上掛著的鐵質酒壺,往嘴里猛灌了一大口,而后掃了一眼手上的文件夾,不耐煩地大聲道
“都給我聽好了,我不想重復第二遍,我是莫迪斯,中校銜,前阿爾卑斯軍團第十二步兵團團長,你們的現任教官,榮譽算了,一堆屁用沒有的勛章,老子也懶得念了,總之”
莫迪斯中校又朝嘴里灌了一口酒,大大咧咧地用袖子擦了一把嘴,繼續道
“我的任務是防止你們這些廢物將來上了戰場之后只會送死,你們自己想送死就算了,別他媽拉著手下士兵給你陪葬,那樣的指揮官”
說到一半,莫迪斯中校似乎是回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戰場往事,語氣中的怒意漸盛,眼神也渾濁了幾分,手腕一發力,竟硬生生將那鐵酒壺捏成了一團疙瘩
“老子拼了命也要把你斃了。”
被捏成一團的酒壺掉在地上,在寂靜的騎士廣場上發出一陣清脆的咣當聲。
在場的學員們皆是膽戰心驚的看著這位光頭軍官,即使那些囂張肆意的貴族少爺們也不禁收斂了幾分,皺眉看向莫迪斯中校。
路易王儲也情不自禁地立正站好,全身都因為緊張而微微發抖,在宮廷之中,可從沒有過人敢這樣沖著他吼叫。
莫迪斯中校瞇眼掃了眾人一圈,一腳將那酒壺踢開,繼續道
“總之,我負責教授你們的戰場指揮學以及軍事理論實踐,別的選修科目我不清楚,但如果這兩門必修課你們得不到我的認可,哼,那就別說自己是從巴黎軍校出去的,那樣的廢物也只配去當填線炮灰,清楚了嗎”
學員中間響起一片零零散散的回應“清清楚了。”
莫迪斯中校眉頭一皺,額頭上的青筋都凸顯出來,大吼道
“你們都沒有嗓子嗎啊當你們處在戰場上,當你們的六百碼外有十二門英國佬的火炮在齊聲轟鳴時,你們這樣的聲音就跟青蛙尿尿的動靜一樣給我重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