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帝看著司空鏡反問道:“景色好?你倒是說說好在何處?如若答不上來,我可要連著你一并治罪了。”
“陛下,我要是將這園內的門道都答出來,可有何賞賜?”司空鏡見喃帝并無怪罪之意,反倒跟她討論起這造園之道來,緊張的心情也放松了下來。
這位面色嚴肅的喃帝,在登基前常駐于南淵三郡,與司空氏關系極佳。司空鏡出生的時候,他還抱過哄過。所以司空鏡在喃帝面前,顯得很是松弛。
喃帝忍俊不禁地看了看司空鏡,手中拖袖一揮,指向前方:“這敞清園初建的時候遠沒有現在精致,外人總說我們司南是蠻子出身,只懂舞槍弄刀,我為了改變世人的偏見,學了很多‘無用’的東西,眼前這座敞清園花了我快十年的時間才逐步打造成如今的模樣,鏡丫頭你若能將其中奧妙講出個十之七八,你要什么都我給賞給你。”
司空鏡聽到這,心中暗喜,清了清嗓子,邊走邊說道:“世人皆嘆敞清園工匠的鬼斧技藝,一山一石驚為天人,殊不知,園藝之美,三分在于工匠,七分在于主人,陛下雖召集了天下最為能巧的匠人,但匠人只以精雕細刻為技巧,如若都按其定式來,那造出來的只能說精巧華麗,但沒有靈魂。”
喃帝背過身去,面露欣喜,但依舊冷淡地道。
“繼續說”
司空鏡接下來半個時辰,從敞清園的相地到立基,再到園內的房宇,裝飾一一道來。
“最后便是這園內的借景,遠借山景,鄰借觀景,仰借天景,俯借湖景,應時而借,應地而借,應季而借。”
說完之后司空鏡抱手等候喃帝應答,半晌喃帝都未回話,司空鏡只得輕聲提醒。
“陛下”
向來嚴肅的喃帝,竟朗聲大笑起來。
“這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你能懂我了。也難怪整個云隱城的人都說你的文才世間少有,只是我沒想到你竟然在園治方面這么有研究。”
說完喃帝看向司空鏡,面部的笑容散去,仿佛剛剛放聲大笑的并非同一人似的。司空鏡沒有受驚退后,只是微微低垂著頭,任由喃帝注視。
“鏡丫頭,你有沒有想過,你如果沒有嫁給老四,或許會更好?”
司空鏡臉色一怔,似乎沒料到喃帝會將話題突然扯到這件事上。她剛想回答,喃帝便打斷道:“我想聽你真正的想法。”
司空鏡沉默了片刻,目視著喃帝,笑著回道:“四殿下與臣妾相敬如賓,平日里相處無論大事小事,都體貼入微。”
喃帝看著司空鏡,搖頭道:“老四的性格我比你更清楚,他志向宏遠,且不懼與人為敵,不論是朝堂上的文官武將還是千里之外的敵國首領,恨他的人數不勝數,他在你身上花的心思恐怕十不存一,你說所的無論大事小事都體貼入微,恐怕是你的一廂情愿吧?”
司空鏡對這兩年宮里生活的記憶已經麻木到有一些模糊了,她著實不知自己口中的“幸福”是否屬于自己,只能微微一笑,回應喃帝。
喃帝微合雙眼,輕聲道:“還記得早些年在云隱城,我見你還是個愛笑的丫頭,奎兒還夸你風雅有趣,怎么現在入了宮反而變得不愛笑了呢?”
司空鏡眼中閃過一絲失落,隨即強行擠出一副笑容回道:“陛下說笑了,您最近一次去云隱城,都已經是七八年前了,那個時候臣妾還是十七八歲的年紀,跟現在哪能比?”
“鏡丫頭,在我這就沒必要強撐了,如若你想要,哪日我替你跟老四談談,讓他別老是板著一副臉,把心思多放在自己閣內,司南沒了他,也垮不了。我記得你們完婚都都已經兩年多了把?都沒讓你生下個一兒半女讓我這個當父皇的享受下天倫之樂,真不知道整日修行練武,這點體魄都練到哪去了?”
司空鏡對于喃帝的突然召見本就有些疑惑,前面一大堆彎彎繞得她頭疼,直到最后幾句話說出口,司空鏡才明白,喃帝這是在警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