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師父的木魚槌敲得生痛,永江小和尚摸了摸頭。
頭上的幾粒香疤磨擦著他的手掌心,似乎想起點什么。
“師父,我去添點香油。”找了個借口,永江急忙開溜。
正在這時,值日僧慌慌忙忙地跑進大殿,對著師父喊道:“首座,不好了,西魏大軍一路燒殺搶掠,離寺廟只有十里地了,馬上就要殺過來了。”
“阿彌陀佛,永定師侄,不要驚慌失措。你趕快安排敲鐘,把所有僧眾都聚集起來,帶上干糧,全部往后山跑。”師父急忙說道。
值日僧應了一聲,急急去辦了。
“鐺,鐺,鐺,鐺,鐺......”急促的鐘聲一聲聲響起,待到響了108響時,寺內僧眾都已經齊聚佛堂大殿。
僧眾約有千余人,殿內殿外,密密麻麻。大家都屏心靜氣,等待著首座的號令。
一位監院僧從僧眾中走上前來,對著首座合十行禮:“師兄,大家都聚齊了。”
“智行師弟,所有人多帶干糧和水,一起往后山山洞躲一陣子吧。”師父皺著眉頭,嘆了口氣。
“可是大家都走了,寺內的經書和財物怎么辦?”
“身外之物,擔心這個做什么。”
“阿彌陀佛,師兄說的是。”智行師叔朝首座行禮后,帶著僧眾們一起向后山轉移。
“師父,我留守藏經閣吧。”大殿之中,只剩下永江和師父兩人。
“都走都走,剛才為師不是說了嗎。經書在心里就行,何必在意外面的經書。”
“好的,師父。”
后山只是一排連綿的小山頭,北方的密林樹木也有限,稀稀落落的幾顆松樹點綴在石山之中。站在后山山洞洞口,下方寺廟的情形倒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幸好山洞夠大,上千僧眾藏在里面,還有空地。大家剛坐定,下方的寺廟中就發出一陣喧鬧之聲。永江貼著洞口偷偷朝下方觀看。只見黑壓壓的人群幾乎把寺廟給填滿了。除了一隊隊的西魏賊軍外,還有數百平民。這些被劫持的老弱婦孺們,在賊軍的皮鞭之下哭聲一片。
喧鬧之聲慢慢平靜后,有個傳令兵朝著后山大聲呼喊:“少寧寺的禿驢們,我家將軍知道你們躲在后山山洞里,快快交出佛祖舍利。我家將軍慈悲,答應放了這些村民。”
賊軍領軍將軍的沒有等到回音,向傳令兵吩咐了幾句,傳令兵接著喊話:“將軍說了,給你們一柱香時間,再不交出,這幾百號村民,一個不留!”
智行師叔聽后急了,又對著師父說道:“首座師兄,你看……”
永定和一群年輕僧眾,群情激憤,都要下山去解救村民。
師父揚手止住了智行、永定他們,站起身說道:“本座一人下去,你們先在這里等待。”說完不等眾人的反對,一人出洞去了。
永江急忙站起身:“師父,徒兒陪同你去。”
師父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面對著前方的槍林刀陣,師父沒有絲毫遲疑,緩緩地來到賊眾將軍前面:“阿彌陀佛,將軍在上,佛祖舍利在本寺已經流傳千年,怎么能隨意交出來。”
賊將聽后大怒,手中大刀一揮,作勢架在師父頸脖之處,張狂地大笑數聲:“哈哈,老禿驢,真的要置幾百名村民性命于不顧,這有違你吃齋念佛的慈悲心腸吧?”
只見師父挑了挑長長的白眉,沒有理會那把架脖子上的大刀,不緊不慢地回道:“阿彌陀佛,老納有句話要問,你們西魏大軍這一路征伐,有多少生靈慘死于你們刀下?”
賊將手腕一動,用刀面拍了拍師父的頭,得意地說:“怎么,你們要超度那些亡魂不成?那數量可多了,足足有二十萬平民死于西魏兵馬之下。”
“將軍,西魏大軍不顧生靈,不怕因果,要這佛門至寶有什么用?你的殺業這么重,不會是想要皈依我佛吧?”
“當和尚?你說我也想和你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哈。”西魏賊軍中響起了陣陣歡笑之聲。
“師父,怎么辦?要我超度這賊將嗎?”永江趁著面前賊兵得意忘形的當口,輕輕問了一句。
“徒兒莫慌。”
賊將的大刀又一次架在師父的脖子上:“老禿驢,舍利這撈什子可不是本將軍要,而是拿回去獻于太后。等太后一高興,封這家寺廟為護國寺也不是沒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