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挽著他的胳膊,雖然寒冬已經過去,可魚難成似乎穿得過于單薄了些,關切道:“莫要只看遠處的月,多多想想自己吧。”
魚難成將望月的眼神轉到月娘身上,她一如既往的美麗動人,手指卻已經不比當年的纖細白嫩了,他不禁自責,若是她沒有嫁給自己,憑她的才貌也能嫁得很好,那她現在依舊過得是錦衣玉食的日子吧?
“月娘,你后悔跟了我嗎?”
月娘沒有遲疑,含笑地搖頭,反問:“怎么這么問?”
“當年仰慕你地男子何止千人,可現在,你卻這里洗衣做飯,我對你愧疚太深了。”
月娘笑道:“和先生在一起的十四年,有了家,有了孩子,這是月娘度過的最好的歲月。”魚難成憐惜地望著月娘,若不是她,他現在也不會有屬于自己的家,可惜,好景總是不長了。
“月娘,過幾日,你帶著菀青,去不爭觀避一避吧。”魚難成如此說道,月娘不解,望著魚難成那憔悴的臉龐,月娘想起他比自己年長出二十幾歲,他能陪伴她的日子本就不多,不免更添悲涼。
“出了什么事嗎?”
魚難成聽她這么一問,先是愣住,心意相通,有時候真是叫人難堪。
他沉郁地點了點頭。
“是宮里,還是府里來人了?”她問。她知道魚難成起初不娶她的原因,便是因為他做了太多不光彩的事,那些事,隨便拎出來一件,都能叫他魚家滿門抄斬。魚難成突然緊緊握住月娘的手,沉緩地說道:“北境戰事已起,朝中上下揮霍無度,貪墨之風愈盛,國庫虧損,現在又沒有銀子了。”
“又讓你出錢?可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為他們填補了多少虧空,怕都說不清了”
魚難成頷首,苦笑一聲說道:“是呀,可,這次不同了。”
“有何不同?”
魚難成有所隱瞞地:“朝廷向我借餉,可我的錢又沒人來收,我送上去了,可又給退了回來。而東宮,趙府卻送信來催,說是前方戰事吃緊,叫我籌錢,可他又不拿這筆錢,你說,為何誰都不要這筆錢呢?”
春風拂面,月娘感覺到一陣寒冷,望著已是知天命之年的魚難成,伸手去撫摸他憔悴的面龐。他用十四年,將壟斷了大半個國家的絲綢市場,打開了西洋人和大榮的海上瓷器貿易,現如今許多生意上的事也算是做到頭了,飛鳥盡,良弓藏,古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