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一心忙著賬目的事,對月娘的處理也極為敷衍,將月娘用草席一卷,拉到亂葬崗隨便一扔,便了事。
后來月娘的臉時不時地出現在他噩夢中,裕王再去亂葬崗想將月娘好生安葬求得平靜,卻不想再見到的月娘已經面目全非。
而魚難成的賬簿被裕王當作收集來的古籍送入東皇宮。
半個月,東皇宮的算盤聲從天亮響到太陽落山。
當最終貪墨的總金額數,總人數,以及款項去向呈給敬靈帝時,敬靈帝將自己鎖在精舍里,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當他出來時,對裕王說了一句:“朕的國家,朕一個人說的不算,朕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了,朕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斂財的工具,什么時候用不著了,朕該去哪兒呢?”裕王坐在東皇宮外的石階上,也將那些賬目草草地看了一遍。
“父皇,就這樣算了嗎?”裕王憤慨,年輕氣盛的他見不得骯臟的事。
敬靈帝凄惶惶地:“德清,朕不能處罰他們……朕想,他們都做了錯事,是不是朕錯了?”
裕王聽敬靈帝說不能處置這些人,他愁眉緊鎖,想起年幼時,在宮里玩耍,在御花園偷偷聽到后宮娘娘們說起甄海陷害朝中重臣,被打入刑部大牢。記得那些女人們一個個都笑著,盼望著貴妃失寵。
沒過多久,甄貴妃就去世了,隨后,甄海也沒了。
接手內衛的兩年中,他與龔光杰見過幾次,龔光杰對甄海之死,一直有所忌諱。裕王想到這里,猛地抬頭,眼中含淚壯著膽子問:“父皇,敢問甄海大人是怎么死的?”
敬靈帝越發地哀傷了,甄海是甄貴妃的父親,也是敬靈帝在甄貴妃去世后不久殺掉的臣子。
“構陷同僚,你知道的。”
“兒臣不信。”
敬靈帝睥睨著他,極為不情愿地抖動了他的嘴唇,口中緩緩蹦出四個字來:“朕也不信!可是朕必須信,不信的人都活不到今天。”
甄海當年也如裕王現在這般,在過程中動了很多敬靈帝忌憚的皇親國戚當今權貴,他們聯合起來陷害甄海構陷朝臣,勾結北方戎狄。甄海下了大牢,案件一拖再拖,直到甄貴妃難產而死,敬靈帝才處置了甄海一家。敬靈帝是知道真相的,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連個墳都不能修給甄海。中正良善之臣,到最后一方靈位都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