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慶冷笑一聲,攔住楊端,道:“楊公公,這是內閣的會議,咱們也就是陛下的耳朵,這里容不得咱們這些人多說什么。再說了,什么叫‘出了事’哪兒出了事就要搬腦袋了?”楊端頜首不再多言。
徐慎得知前不久的五十萬兩的糧草的出處,不免郁憤,小聲問身旁的李復:“這種錢你也敢拿了往太子那邊送?拿了就是掉腦袋的!祺王不怕誅九族,是因為他只有一個爹,他那個爹大筆一揮就能保了他,你上有老下有小,你也不怕嗎?”
李復原本也是一肚子氣,徐慎這樣一說,他更加氣憤,咬牙切齒,卻不敢表露出來。上頭的命令他哪里違背得了的?
祺王詭譎一笑,笑盈盈地問道:“徐大人在說什么呢?”
徐慎按耐住心中的激憤,平和說道:“想我大榮重農抑商,聽說要開工,也會有人將糧地改為桑地這樣一來糧價又漲,將士們又不能吃絲,吃錢,還不如開墾荒地,種植糧食。”
祺王冷笑,不屑地說道:“那徐大人的意思是要增加賦稅?這么大的事,您老親自去找東皇宮父皇說去,在座的,包括本王誰都沒膽子替你去跟父皇說這個。”
大榮太祖皇帝定下“滋生人丁,永不加賦”,徐慎自然不敢上奏疏,便不再有言語。
錢子穆嚴肅說道:“昨天,皇上將我叫東皇宮去,萬歲爺也體恤大家,將原本的一些事務給取消,今年除了八月十五,其他的節慶也不再慶祝了,幾座老舊需要修繕的宮殿也都停工了,皇后娘娘那邊的也帶頭節流,省下了一大筆采辦金銀絲稠的款項,宮里已經裁撤了不少宮人,皇上知道咱們難,知道太子難,可百姓也難,這筆錢主子他說得明明白白的,要送到工部去,修路,疏通運河,修繕水壩,皇上親口叮囑的,水壩的事必須處理好了,不能讓老百姓遭了難。”說著聲音哽咽,而后說了些皇恩浩蕩的諛辭。
錢子穆說話時,眾人見那閉眼打瞌睡的黃保點了點頭。錢子穆搬出了敬靈帝,大家便不好再有異議,黃保在內閣會議上代表的便是敬靈帝。“敬靈帝”都點頭的事,內閣多說無益。
錢子穆開口說了戶部現在有銀子,接下來,祺王才將準備了多時,隨時帶在身旁的折子拿出來,重復說道:“今日本王是只把這一個月的戶部的賬目交給各位過目,工部那邊還有幾筆款項需要批的,民生社稷,這筆錢也拖不得。”
工部王渭的心頭之患一下子解除了不少。
敬靈帝站在殿外,露出會心的笑。敬靈帝感嘆自己極高的馭臣之道,讓趙謹明和龔光杰斗法,自己作壁上觀,有失偏頗時自己出來微微提點,平衡二者。龔光杰他們將手里幾樣最重要的事處理了,自己再處置他們,即便是換人也不會傷筋動骨。
敬靈帝想,趙謹明一伙吃了虧,憋著恨。要是若沖此時跳出來指證龔光杰一伙,顯得多么合情合理,龔光杰也只會認為是趙謹明指使的若沖,怎會留心去想若沖背后的是自己呢?就算若沖失敗,外頭個個斗的頭破血流,也都與自己無關。
敬靈帝將自己的舉動美其名曰——跳出五行外,不在五行中。
外頭已經暗潮涌動,此時,空蟬院卻風平浪靜。
若沖在空蟬院覺得無趣,宮女們說話都小心翼翼,也不與她玩笑嬉戲,這里的宮女都和啞巴似的,一個個呆若木雞,不茍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