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商人那邊的絲綢為什么不能如期交第一批貨?”祺王氣憤。
“項子虛早說了,織機他有,可是織工需要慢慢培養起來,現如今他的只交出來五千匹絲綢,還是他以前的作坊連夜趕制出來的,瓷器那頭還好,裝了船已經運走了,王爺也知道,他原先做的茶葉,古玩,票號生意,絲綢這個也是前幾年剛做不久。”錢子穆說道。
“那其他人呢?江南這么多作坊,不至于這么兩個月產量下滑?”祺王問。
“王爺,問您一句,您賣貨,是賣給出價高的還是出價低的?”
“別賣關子,直說。”祺王瞪了他一眼,這種問題傻子都知道,怎么這么問。
“都知道今年和西洋人做生意,大作坊還按著市價收絲,知道收來的絲是織絲綢往外賣的。一些小作坊看得出今年的絲綢緊俏,絲綢的價格還在漲,小作坊就趁機抬了收絲價格,江南的桑農把絲高價賣給賣給那些小作坊,或者是桑農自己家織出的絲綢,無論是款式還是材質印染,不符合西洋人定的貨,只能內銷。”
“還有這種事?!”祺王氣憤,防來防去,還是防備不了有人發國難財。
“王爺,經濟上的事最是瞬息萬變,下頭的人也愁,分派下去的事做不完,他們也是要受罰的。”
“魚難成當年怎么就能做?現在怎么就做不了了呢?八年前的那些絲怎么來的?”祺王問。
錢子穆回答:“魚難成做絲綢生意之前,做了三年多的布局,從培養織工,扶持桑農,到桑田種植,連蠶的品種他都做了詳細的規劃安排,而魚難成死后,作坊倒了,織工全走了另謀生路,桑農的絲也賣不出,他們全都改種秧苗,做回了稻農。記得那幾年一些村子,絲賣不出去,沒有糧食,都成災了。斬了一個魚難成,可死餓了多少無辜的百姓。可話說回來,今年倒是有幾個縣因為生絲價格高漲,改種了桑,可是他們的桑都高價賣給了小絲綢商,項老板那邊要是去購買高價生絲,利潤太薄,甚至可能賠本,他也難做。”
“要是西洋人那邊的貨物不能如期交付,違約又得花一大筆錢,這個本王想辦法……聽說其他幾個省今年小麥,稻米長勢不錯,想來是個豐年,要真能如此,那還能向幾個大的糧商借調糧食往太子那邊送去。西洋人訂單都事,你就不要管了,你穩住根基,項子虛生意上的事本王想辦法。”
“是,下官這就去辦。”
祺王凝一眼木子左,說道:“你準備一下,本王今晚要出去一趟。”
“是!”木子左領命退下。
龔光杰在祺王的書房中靜坐辦公,侍女將涼了的茶水撤下,換上新茶,龔光杰并未注意到,當他伸手端起茶杯時,覺得燙手,又放下說,微微發怒道:“怎么還這么燙?”
錢子穆從外間回來,龔光杰抬頭瞥一眼他:“如今要完成訂單,只有逼著項子虛買地,自己繅絲。”
錢子穆長嘆一聲:“那個法子說出來,怕祺王爺頭一個就給否了,你不擔心絲綢商們趁機侵占百姓的田地嗎?”
龔光杰嘴角下垂:“皇家的人哪里懂得柴米油鹽貴?他們生來錦衣玉食,他們不忍心,皇上心里都是圣賢道,好皇帝不是讀書讀出來的,他做不了好皇帝原因就在這兒,太書生氣了,祺王也是一樣的,書讀多了讀傻了。”頓了頓,抿一口熱茶,接著說:“要不是為了養家糊口,誰愿意累死累活做這個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