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沖緩步走著,觀察身旁一個打扮的艷俗,銀盤臉,丹鳳眼,細長柳眉,櫻桃小口站在門口拉客的妓女,每個男人從她身旁走過,她口中是:“爺,您好久沒來了!”
一個男人握住她手中搖擺的香絹,將她攬腰一掐,那女人頓時嬌羞地依在那男人的肩膀上,細柔地嬌嗔:“爺,您可是好久沒有來照顧奴家了。”
說著輕佻撩撥的言語,然后那男的原本嚴肅的臉,嶄露出笑容。摟摟抱抱進入燈火通明的妓院中去了,若沖伸長了脖子,卻被其他人擋了,也看不見進去的他們做了什么。
若沖既然看不見他們,轉頭箭步上前湊在裕王耳旁,說:“你若是喜歡我像她們那樣說話,我也可以這樣的。你喜歡什么樣的人一定要和我說,我會照做的。”
裕王淺笑,滿目柔情,打量著若沖道:“菀青現在的樣子便足夠好了,不要學她們,那樣的人不好,千萬別學。”若沖低頭。想裕王說煙花女子不好,想起月娘來,再想裕王看不起煙花女子,想來也看不上自己的出身,萌生一絲憂慮,壓在心頭。
人可以改變,唯獨出身血脈親族是天注定的,人力不可為之。而若沖生而為人,最大的過錯恰好是人力不可為之的過去。
胡玉樓。
京城最大的青樓,歌舞升平,倩影浮亂,鶯聲燕語,若沖有些怯怯地躲在裕王右臂后,逛妓院她是頭一次。一位頭飾華麗,儀態大方的婦人含笑而出,來至裕王跟前,行禮問安:“王爺來了。”
裕王一撇眼身旁的若沖,沖著那婦人說:“帶著朋友來的。”
婦人斜目,在若沖身上一掃而過,稱贊說:“王爺這位朋友,生得超凡脫俗,必是人中翹楚。”
裕王聽她夸贊若沖心中倒是有些欣喜,笑問:“羽夫人,樓上可還有雅間?”這位羽夫人便是胡玉樓的掌柜。
“王爺難得來一趟,怎能掃王爺的興呢?”羽夫人笑著請裕王上樓去,進了雅間。小廝送上酒菜,珍奇瓜果,還詢問:“王爺可要歌舞助興?”若沖低著頭不言語,那裕王擺擺手,小廝會意便退下了。
“王爺,你帶著我來這里作甚?就我們兩個人,有什么可看的?”裕王舉杯一飲,斜睨若沖,挑眼反問:“就我們兩個人不好嗎?”
若沖臉一紅,頜首搖頭。
放眼看四面的墻壁裝飾,裕王之前便聽說過胡玉樓的雅間分外別致,各有不同,他往日來時都是與男人一塊兒來聊天吃酒,或是品茗聽曲,房中自然掛著字畫,文玩。唯有今日的這一間,懸著紅帳,點著桃花燈,便是連熏香都與之前的清冽清雅不同,一片暖融融曖昧。
裕王起身推開房間所有的窗戶,清新的空氣灌入。
裕王站在窗邊,凝望著樓下。
若沖安靜地望著他,她不知是自己多心,還是今日裕王又煩心事。裕王今天都沒開心過,即使笑了,也看得出不是發自肺腑的笑。裕王溫文爾雅,臉上總是掛著笑的,可他的心里卻是少歡樂的。若沖想討好他,讓他歡喜,卻不知該如何去說。此時裕王望著樓下的匆匆行人,若沖只覺得更寂寞了,比起獨處等待更加涼人心。
此時,裕王的眼中只有祺王,看來至胡玉樓的后院。
樓下,羽夫人親自迎接祺王等人的到來。
羽夫人左右打量一番,湊近祺王,小心翼翼地:“殿下,裕王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