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凝視她微微皺著眉頭的秀顏,欣慰:“菀青倒地還是心善呀。”
裕王知道若沖心地善良,見到凌家那般觀景,也不愿去戳穿他,毀他一世英名。若他還是現在這樣沒有污名,按著規制告老還鄉之后還有朝廷的封賞,讓他頤養天年。若因罪責罷黜,凌家日子將越發艱難。若沖要是不再去找凌志孺了,如此他便能多幾分安心,等待項子虛交貨,他領著若沖乘西洋人的商場離開大榮。
若沖挑起車簾,引清風灌入馬車中,而她望著街道人熙熙攘攘的人群,群生百像,感嘆一聲:“道家所說的無情,并非絕情,而是無所不用其情,一如無為,無所為才能無所不為。天地本善,看似無情,只因不偏私而已。不偏私才是用情之至。可人并非天地,做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人生百年,只是滄海一粟,所認所知,終究有限,所作所為,只能從自身利益而考慮,記掛不了太多。”
“你還是不肯放過他?”
若沖莞爾一笑:“你父皇不也不放過我嗎?”
裕王無言以對,瞟一眼望著街景愣神的若沖,吩咐馬夫前面路口右轉,去饗園。
凌家。
凌夫人舀一碗菜粥,端到東屋,等著放涼一些再喂給凌母。還打發凌家小孫女去廚房幫兒媳端菜。凌志孺進屋來,對妻子說了聲:“你先去吃吧,我在這兒親自喂母親。”
凌夫人看四下無人,那凌母還在睡眠中,便道:“不會無緣無故地過來看望我的。”
凌志孺感嘆:“是呀,可不知道為著哪件事來的?”
凌夫人想著若沖的臉,喃喃說道:“那個女子,長得和貴妃娘娘有幾分相似,不知道是不是甄大人家的后人。”
凌志孺與甄海曾經打過交道,二人也算是惺惺相惜,只是因為公事繁忙,少有私交。而甄海出事時,他恰好在辦別的案子,沒能參與甄家案件,也就沒能為甄家之冤盡一份綿薄之力,也是冥冥之中,讓他躲過一劫。
凌志孺遲疑孺一陣,思索片刻,腦海中閃現出二十二年的那份名單,上面的人沒有一位還活著的,便說道:“不會,與甄大人有血脈的,除了祺王沒人活下來。”
凌志孺這樣說了,那凌夫人自然不好再多言語。
凌志孺想著裕王領著來拜見他的,必定不是無關的人。
“夫人,你會不會是另外那件事?”
“哪件?”
凌志孺沉默片刻,抬頭望向端著菜朝他走來的小孫女兒,擺擺手。
“沒事,沒事,我只是想茬了。”